我的瑜伽老師
我的第一堂瑜伽課,其實是在2021年四月底。那是疫情爆發的前一個月,瑜伽老師婷來店裡玩。那時她也還在練習,跟我分享著她上瑜伽課的一些感受,並且帶著我簡單地做一些動作(她甚至還幫我把那些姿勢畫了下來)。
忘了那天店裏是不是辦什麼活動,我們把桌椅都搬開了,有很大的空間讓我們鋪著兩塊瑜伽墊,老闆還跟我們說以後要在店裡挪出時間來開課,婷也說她準備七月去台東受訓。
然後隔週的母親節活動,我還和社工們去動物園說故事。一週後疫情就爆發了,餐廳禁止內用,我們面臨搬家,各種狀況接著來。
我多希望自己的心理能有身體一樣天生的柔軟度,能給他支持,用我心輪的平靜去抵抗那些掉在我們身上、心上的事。
一直以來唯一喜歡的運動就只有游泳。我非常喜歡游泳,雖然記憶中國小被媽媽丟進泳池時,是嗆到一把鼻涕 一把眼淚的,但這是多年來我唯一持續下去的運動。
最早在中研院時,我曾在老闆暑假到美國為期一個多月的移地研究,為期一週三天的游泳。
我總是花中午吃飯的時間去游。早餐稍微多吃一點,12:00就去,游到13:00起來,沖沖身體買個豆漿或地瓜,頭髮濕淋淋也不在乎,游完泳的下午我總是精神奕奕地可以做校對稿件的工作。
我經常遇到編審,他總會笑笑知道我老闆出國了,我才可以那麼開心地上班。整個辦公室的人都知道我老闆的職場霸凌,但成人的世界裡我們經常冷漠地觀看他人的地獄(不是嗎)我經常一個人對抗瘋子跟暴力,也很努力不吸收外界的瘋狂與暴力,如果不小心沾染到了,就試著用水把它們排除。
游泳是我唯一能發洩的管道。水裡沒有電話聲響,人們講話也聽不到。我總是非常專心的游,中午的中研院泳池,除了少數的外國學者,少有人犧牲午餐時間來游泳的。我通常一下水就開始自由式去,蛙式回,來回十趟之後調整呼吸休息,再繼續。持續一個小時後上岸。
中研院的游泳池至今是我非常懷念的地方,圖書館也是。每次去幫老闆搬書時,我總是留在那邊一直看那些畫冊、畫冊、畫冊。
那些屏氣凝神的注意呼吸的時刻,讓我覺得自己活著。
不能確定疫情是不是也剝奪了我們某些東西,也許是的。
不能去泳池的日子裡,我嘗試去散步,多半是從新店的家走到家樂福,買一些蔬菜水果,還有一些香草回家種在陽台,我總是徒步走上山,很累也很喘,但是我走了兩年試著讓自己感覺活著,「我需要呼吸!」。偶而爬爬後山,去採集樹葉跟果子。但我不喜歡那種時間快接近他要下班的時間,我準備要把手機放在身邊,我並沒有要離開或是讓人找不到的理由,有的時候,就只是想完全任性的擁有自己的空間、時間、密度而已。
住在一起日子沒有自己的房間,我幾乎要窒息了。
就在我再也找不到如何讓自己回到呼吸這件事的時候,瑜伽老師婷受訓回來了!但是疫情還沒結束,所以我跟著婷上了線上課程至今。
而他還把他自己沒什麼用的瑜伽墊借給我,也教我用手機投影到電視螢幕。所以其實住在一起的日子,也許他也想成為水一樣的浮力支持著我,只是也許那水太深或是顏色混濁,我極度不安,我可能只需要透明的水,總之,為什麼會有滅頂的感覺。
我其實不是什麼很認真的學生,沒有上課的時候也缺乏自我練習,但只要可以,就盡量上線上課。記得離開台北前跟婷的一次長談,我跟她說,「瑜伽把我帶回到游泳的感覺了」。
有一兩次,甚至在大休息後,情緒激動到想落淚。是因為練習的時候動用了一些平常不會使用的肌肉去支撐自己的身體吧。有時也好驚訝自己可以這樣平衡自己,或是把自己的手那樣凹下去,我的身體慢慢開始展現自己不曾想像的可能性。
雖然體重很輕只有40公斤的我,卻因為完全沒有肌肉這件事,經常在某些姿勢特別吃力,身體部位也會在隔天特別酸痛。但我一直沒有放棄,甚至需要那些疼痛的感受提醒自己的存活。
大概跟小巫婆告訴我的一樣吧,我的星盤有非常多在八宮的星,八宮是一個關於死亡、痛覺的宮位,也許不是我喜歡痛,但似乎我得經歷這些,才能回到自己的眉心。
明天新的一期瑜伽課又要開始了,也許這正是住在山上的另類游泳課程。別人都說運動會上癮,性格異常冷淡的我連運動都必須做上一年才開始有非繼續不可的動力。
當然也有可能是被我放在抽屜裏的比基尼,兩年多沒有游泳了,怎麼敢穿那麼好看的衣服呢,只好繼續練習瑜伽了。而且還為了長一點點肌肉,今天居然吃了睽違兩年的雞排呢,只能說,卓蘭的雞排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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