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第四天:流動的
我的胃大概是個海王吧。生在南粵,但很能吃辣。我媽管我叫撈妹。「撈」是一個對非本地人的蔑稱,撈妹是年輕的外地女性,撈仔是年輕的外地男性,還有撈頭、撈佬、撈婆⋯⋯誰說廣東人不排外?我看天下烏鴉一般黑。但我對「撈妹」這個稱呼沒有什麼抵觸,因為我認識的撈妹大多勤勞勇敢又美麗,還能吃辣,比靚仔靚女靚姐靚姨要酷。
去泰國,被泰國菜俘虜,天天吃,同行的夥伴嚷嚷著要吃中餐,我在木瓜沙拉、炭烤豬頸肉和芒果糯米飯之間流連忘返。到了歐洲,義大利菜土耳其菜捷克菜越南菜印尼菜印度菜哥倫比亞菜玻利維亞菜我都愛。我的胃比我見多識廣。
有一些菜是因為旅行認識的,比如義大利。披薩和義大利麵到處都有,我從來也沒覺得有什麼好吃的。去了義大利才發現,意麵可以這麼好吃,配料看起來特別簡單,但自己就是做不出來。有一些菜是因為城市認識的。柏林有很多土耳其和阿拉伯移民,因而迷上了各種烤肉和甜點;柏林還有很多越南移民,就也迷上了越南粉和烤豬肉。還有一些菜,是因為人認識的。給玻利維亞籍的朋友做了頓水煮魚,她邀請我去她家作客的時候不巧確診了新冠,但是雞湯已經做了,她用飯盒把雞湯打包給我讓我拿回家吃。雞湯醇厚鮮甜,木薯軟爛出沙,還有一種吃起來有點像糯玉米,但是顆粒有大拇指那麼大的豆子。我和室友咻咻咻地把湯喝了個精光,回味了好些日子。
如果說我的胃有一個身分認同,那大概是「世界公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