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變成軍備競賽新戰場

筆者是九十後，《星球大戰》是由前傳看起，雖後來發現它缺乏正傳的實景質感，但小孩看激光劍影、正邪對壘的情節仍十分入戲，也為議會失效、共和國瓦解、帝國崛起而憂。與電影相比，現實的太空寂靜得多，但早已受地球的利益之爭波及，爆發太空戰爭非奇思異想，甚或在你我有生之年已可見。

太空科技與軍事是連體嬰，太空競爭始於冷戰時代美蘇軍備競賽，而發展飛彈和核武衍生對火箭、星等科技的需求，自此冷戰上升至太空層面。雖然太空競爭一度隨美蘇冷戰結束、美國大幅削減經費，以及9．11後美軍專注反恐戰爭等而緩和，但太空科技的戰略重要性並無隨之減少，反而變得更重要。

以人造星為例，不論軍事上的偵察、通訊、導航、發射和攔截彈道導彈，或學術研究的觀測、或民用的各種數據傳輸都依賴它。一旦它被攻擊，「小」則讓電子器材的部分功能停工，必引起大亂；大則讓國家軍隊變得又盲又聾、導彈及反導彈系統作廢，中門大開而無還擊之力。

所以，各國都不敢怠慢，加緊制訂太空策略，並研發減省太空競賽開支的「可重用火箭」和「太空充電站」、具偵察和攻擊功能的「反星導彈」和「反星星」等，務求搶先掌握這些自制敵兩用的技術。當中較進取的有法國，不但計劃與印度合作發射8至10顆星，對準各大洋，以加強兩國的海上監控能力；更計劃發射配備鏡頭、機槍和激光的星，又宣布在2020年前成立太空司令部。此外，中俄日三國各自亦部署陸基激光武器，可防或攻擊低軌星。同時，日本亦成立「宇宙作戰隊」並斥資五百多億日圓加強其太空防禦力；北約亦有意在年底把太空與海、陸、空和網絡並列為戰場領域。

儘管多國都為太空競賽加緊準備，但最受關注的始終是有領先地位的美國。今年，美國總統特朗普宣布成立太空司令部，更豪言「很快」會組建太空軍，維護國家安全。當然，特朗普要當「六軍總司令」不易，須經國會批准，而參眾兩院暫時對太空軍的必要性、軍費、組軍方法、建軍時間表、職能甚至名稱都沒有共識。但美國的目光重投太空科技，以維持其主導地位是不爭的事實，絕非嘴上說說。具體行動包括重啟登月計劃和以核裂變來推進航天器的研究，以及在未來20年發射30多顆軍民兩用、有更精準定位及抗干擾能力的第三代GPS星。

零和思維 君子協定拋腦後

美國成立太空司令部的消息一出，所得的關注遠超正在做相若事情的法國和日本，並馬上招來老對手俄羅斯狠批借題發揮。俄國強調中俄一再提議簽署有關禁止在太空部署武器的協議，惟遭美國拒絕，直言美國在為軍事開發太空找藉口。此外，這個早於2015年建立航空太空軍的太空科技強國更警告，如此下去可能要「被迫」採取「對稱」的措施回應潛在威脅。誰在借題發揮？只怕不相伯仲。

不少批評聲音指美國打開了太空軍事化的潘朵拉盒子，然而，如上所述，太空科技對國家安全舉足輕重，潘朵拉盒子早已打開，也無法關上，各國心知肚明。美國如今更像是把底的「共識」放上面，把太空競賽放入國際政治的議程，今後不論對手或盟國，大國或小國都很可能以這思維思考太空發展。畢竟當他展現零和思維，說：「太空司令部將會確保美國在太空的主導地位，我們知道防止衝突的最好方法就是準備勝利」時，別國怎能不求自保？

至於什麼《外空條約》、《防止外空軍備競賽的進一步切實措施》和《不首先在外空放置武器》等條約和協議，如同所有國際協約一樣，在無更高決策者的國際舞台上，不過國與國的君子協定，遵守則有，違反則無。環看全球領袖，尚有多少位君子？

（原刊於《信報》2019-0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