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台手記」一處旁邊的小房間

我們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很尷尬的單位。

雖然沒了線上傳輸，島上很多東西都會停擺，連餉都發不了，但其實是一個很不重要的小單位，辦公室在一處的旁邊，是一個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小房間，人員也是各地方借調來的，像我們老闆，他是閃電營的軍官，來兼管這一個辦公室。

其實還蠻有道理。

因為線上傳輸，沒了線路，啥都做不成。

線路又是由閃電營負責的。

所以由閃電營的軍官來兼管，聽起來挺有道理的。

不過我已經忘記他是有線官還是無線官了，只記得是閃電營的某個官。

正因為他是閃電營的軍官，在閃電營的雲台閣，說話還是挺方便的，所以我們如果有甚麼慶典之類的，老闆去跟雲台閣說一聲，分分鐘搞定。

不過放到坑道中，老闆就是個小官，在隔壁一處軍官的眼裡，啥都不是，所以我們也只好陪著小心。

坑道中文書的地位，看的就是老闆的官階。

老闆是上校的二兵文書，比起我們這種老闆是上尉的上兵文書還要威風的多。

一處上校處長那時找了一個新的文書，只是二兵，不過因為是處長的文書，在坑道都是橫著走，連本部連連長都不敢得罪他，只怕他在處長面前隨便抱怨一下，就得上去罰站了。

不過這種威風我是沒經歷過。

我們老闆只是小官，小房間裡的人，都有這樣的共識，最好大家都不記得我們，我們就能平安度過。

不過即使是如此，在連上連長還是要敬我們三分，畢竟我們老闆跟他的階級差不太多，很多人來本部連就是希望過一下資歷，佔到少校缺，升上少校。

我們辦公室的這一些士兵，大多都是從後指部借調來的，原則上因為後指部和參四業務相關，管的就是後勤補給，所以後指部指揮官有時也會來走走，那就真的是直屬長官了。

其他長官來的時候，我都還未必起身迎接，但後指部指揮官來的時候，我一定起身迎接。

不過這個小辦公室，平常真的是不會有長官進來，我們如果把窗簾放下來，就是與世隔絕的地方了。

有一陣子，本部連連長不知那根筋不對，突然想要整頓一下坑道文書，因為我們雖然吃住都在本部連，但平常都不跟連上的操課，吃完早餐，分工完就上辦公室辦公，但連長那一陣子堅持我們要跟連上的操課，大家都聽從連長的指示下去操課，最後就是坑道長官打電話下來罵人，直接把文書叫上去了。

連長當然是被修理了一番。

自此之後，連長就再也不為難坑道文書了。

不過即使是這樣的狀況，也輪不到我們這一種小辦公室的人出頭。

自然有旁邊大辦公室的長官會出頭。

比如說遇到演習，三處長官會打電話下去交代，叫他們的文書提早上去，甚至都不下去餐廳吃飯，直接送餐到辦公室。

退伍之前，連上的行政休喪假，連續一個月都在台灣，一方面是我和連上行政關係很好，二方面則是行政和我常有業務往來，我完全知道他的流程，所以就代理了一個月的行政，以往都是看人家作餉冊，自己也親自做了一回，變成我徒弟是我的上司，我是連上的行政。

餉冊來的時候，連上還派悍馬車送我去跟財務官核對餉冊，算是一個特別的經驗。

不過修餉，我就是自己去辦公室自己修，順便跟徒弟說該怎麼修。

退伍季節的那一陣子，小房間中的幾個學長要退伍了，老闆照例要請退伍酒，忘記是請在雲台閣還是辦公室了，退伍的人通常不會喝醉，喝醉的通常都是即將要退伍的人，那天很奇怪是邱Sir大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扛回連上睡覺，不過我也吐在睡袋中，第二天是星期天，早上要拿睡袋出去洗，本部連連長剛好經過，打趣的說到：「有酒味，誰喝醉了阿。」

我也只好尷尬的回：「沒阿，那裏有酒味。」

其實是大家心照不宣。

雖然我們只是小小坑道文書，但他如果想要升遷，還是得我們幫襯。

別的不說，要不是我們坑道文書每次幫連上兜著，很多評比本部連的排名都得墊底，如果跟連上關係不好，照實來評比，永遠也別想升遷。

正因為關係不錯，連上文書不會做的東西我們也幫著做了。

行政的餉冊也幫忙修了。

這才換來他的安逸。

原本的彈藥連也是一樣的，原來的參一文書被調到司令部當文書了，新來的參一文書啥也不會，只好重頭開始教，不會做我還幫著做，他們才不會墊底。

每一年交接業務的時候就是最頭痛的時刻，新兵還沒接業務就老兵就退伍了，甚麼都不會，只好開講習重新教一次，還好已經快退伍，當成是環島遊玩的機會，只差沒去莒光教，北竿那時候也是剛變成指揮部，也去跑了一趟。

一處的文書，不然就是老闆的官階夠大，人家不敢得罪；不然就是負責的業務夠力，像是差假文書，雖然老闆是預官，也沒人敢得罪，不然排假就有得好看。

每一艘船的承載能力是有限的，所以每次休假都只能有固定的人數，一方面還要考慮到優先次序，主官副主官輪休等等條件，排假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小房間的我們，啥都沒有，老闆官階不大，負責的業務人家也不記得，只能夾著尾巴做人。

雖然在一處的旁邊，但隔壁房間的每一個軍官，官階都比我老闆大，業務也比我們夠力。

曾經有人得罪了軍官人事官的文書，文書去跟老闆抱怨了一下，立刻被調到鳥不生蛋的單位去了；甚至士官兵人事官得罪了軍官人事官，也被想辦法調走了，反正那種事情都跟我們小房間的人沒關係。

我們也沒能力參與，只能拿來當成茶餘飯後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