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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 許菁芳:我有足夠的時間完成我一生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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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女人的一生,都可以自由選擇跟組合自己的 identity,因為人的一生本來就是各式各樣的創造。」
作者:林庭葦(寫稿很慢,吃飯很快,每天狼狽接球的新聞捕手。相信無論在最好或最壞的時代,新聞工作永遠肩負著見證現場和記錄歷史的責任。)
原文發佈時間:2023年4月21日
許菁芳說,女性主義要拒絕的不是母職本身,而是拒絕任何「女生應該如何」的單一想像。(世界走走李承祐製圖)

編按:去年12月,世界走走推出專題「菁英媽媽的選擇」,探討「家庭職場兩兼顧」這道歷久彌新的難題。在傾聽各行各業媽媽煩惱的過程中,我們發現社會對母職的高標準,讓許多女性對自己在家庭和職場的表現都施加嚴苛的自我要求。今年母親節,走走延續「菁英媽媽的選擇」這個主題,除了述說女性掙脫母職高標準、學習「放下」的故事,也將繼續去年沒有說完的、菁英媽媽回歸職場的生命歷程。

母職與職涯衝突,是女性人生規劃的一道經典難題。女性主義者在觀念上倡議性別友善職場、社會共同分擔育兒責任,但現實生活裡卻沒有一本女性主義實踐指南,告訴我們:當工作訊息狂跳、活生生的嬰兒又躺在懷裡哭鬧時,該做什麼?就算是最堅定的女性主義者,也深受母職與職涯衝突所苦吧?

同為女性主義者的作家許菁芳,給了我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小孩帶財,一定會有工作。所以如果妳想要有工作的話,就去生個小孩吧!」

「小孩帶財」乍聽是無厘頭的「偏方」,實則是許菁芳成為母親之後的體會。「工作是跟著母職來的,你應該也看過很多『媽媽創業』吧?那些帶貨媽媽,消費力跟產值都非常高啊!充滿各種可能性。」她輕快地說。

36歲的許菁芳是作家、暨南國際大學公共行政與政策系助理教授,也是一個母親。過去七年,她在學術路上耕耘政治和法學議題,並在大眾書寫的領域先後出版了《臺北女生》、《甘願綻放》和《疫之生》三本散文集。

去年夏天,許菁芳生了孩子,並展開學術生涯第一份教職,雙喜臨門的同時也是蠟燭兩頭燒,但她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我生小孩前就有很強的意志覺得,我不會讓他影響我的工作。但是現在我反倒覺得,小孩讓我學習很多。」

作家許菁芳(圖右)沒有勉強自己成為兼顧家庭與工作的超人媽媽,反而學習對工作和生活放鬆,活在當下。(受訪者提供。攝:蔡秉耕)

「母職讓我活在當下」

事實是,有了小孩不可能不影響工作。

如今,許菁芳的職業媽媽生活,是在台北的家與南投埔里小鎮的大學之間往返奔波。每週去學校教書兩天,通勤的路上也在工作;沒教書的日子,早上起來備課或做研究,一邊料理家務,晚餐後把小孩從父母那裡接手過來照顧,接著洗澡睡覺。即使有父母和伴侶一起育兒,她坦言,一天能工作三、四個小時就算多。

「生育小孩對身體是很大的挑戰,它會讓時間碎裂,這對思考工作非常非常不利。」學術工作需要完整的時間寫作與思考,但是小孩剛出生的第一年,會讓母親不分日夜落入「四小時循環」:無論瓶餵親餵,小孩每四小時就要喝一次奶,喝奶的40分鐘裡什麼也不能做,加上前後擦擦洗洗的時間,讓媽媽們的日子和睡眠都被瑣事切割得細細碎碎。

但許菁芳認為,工作產能退讓給母職,再合理不過。她像一個產品經理,開始細數自己人生的產線:「我過去十年都在做我工作的產品,也抵達一個境界了,現在就是把重心放到另外一個我以前沒有做過的產品上,然後去學習它。」

許菁芳沒有勉強自己成為兼顧家庭與工作的超人媽媽,因為有了小孩的生活勉強不來,也無法控制。以前她什麼時間點就要做什麼事,對自己設下很多標準或期待,規定自己一定要做到;現在為了配合小孩,工作沒辦法像從前那樣動作快、產量高,「我反倒覺得放鬆很多,優先順位改變了,也比較活在當下。」

「人的一生沒有辦法做非常多產品,我就是把知識工作做好,小孩子養好,這一生也就差不多。」她說。

「40、50歲的時候,如果有機會像麗君那樣再出來奉獻(編按:台灣前文化部長鄭麗君),我覺得也很不錯,但那是之後的事。」另一位讓她深受啟發的女性人物是美國前眾議院議長裴洛西(Nancy Pelosi),「Pelosi 生了五個小孩子之後才出來從政,你看她現在80歲,穿著粉紅色套裝及細跟高跟鞋,健步如飛,仍然非常有影響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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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菁芳說,不是每個女人都要生小孩,但是她從這些女性前輩身上發現,當了媽媽還是有機會「把每一階段的事情做好,把所有想做的事情做到」。

「人生很長,女性的平均壽命又比男生長一截,放在整個人生的 scale 來看,我有足夠的時間去把我這一生要做的事情都做完 。」

什麼是「女性主義」?日常裡實踐各種可能性

採訪尾聲,許菁芳意味深長地指出,我的問題「很有趣」:我似乎假設母職是一種「負擔」,好像一個女人的人生應該以職涯為中心,母職則是來競爭她精力和注意力的附加產品。

坦白說,我確實沒有預料,前來採訪女性主義前輩如何兼顧家庭與工作,會得到「工作產能退讓給母職也很合理」的答案。

許菁芳反問我:「你覺得什麼是女性主義?」她的語氣溫柔舒緩,觀察卻敏銳又一語中的。她理解我潛意識裡對母職的敵意從何而來:父權社會千百年來壓抑女性走入公領域,而女性好不容易走出家庭,卻因母職選擇放下公領域成就,豈不可惜?

但她用自身經驗告訴我,女性主義要拒絕的不是母職本身,而是拒絕任何「女生應該如何」的單一想像。所謂女性主義,不就是在日常裡實踐各種可能性嗎?

「我可能要比男性學者更努力一些才能獲得肯定,但我已經這麼優秀了,我不介意多優秀一點,」許菁芳笑道。她不擔心自己的職場成就,反倒珍重那些父權社會不重視的工作,例如母職和照護。她看見的,不是女人因為母職失去了什麼,而是她們因為母職創造了什麼。

「每個女人的一生,都可以自由選擇跟組合自己的 identity,因為人的一生本來就是各式各樣的創造,」她說,「 也許我們可以更加平等地來理解女性各式各樣的角色。 」

「當然,關於母職還是有很多受害犧牲的集體記憶,但是創傷要在創傷裡療癒,」許菁芳說,「做媽媽可以是一件很 powerful 的事。在我們現在的時代意義下,尤其如此。」

(完)

...

本文全文見《許菁芳:我有足夠的時間完成我一生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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