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工作日誌

四

在雨裡我走遍四方，這條街，這個小城

尋找一雙可靠的手

渴望被塑造成某個形狀，從內在刻劃出

一個形體，一幅黑布遮蓋著的軀體

被靈巧的雙手所賦予的，並不是靈魂

只是彌補黑暗中缺失的一個不規則動詞

你怎麼能在一片漆黑裡發現一個黑洞？

你知道，它就是那裡

它卷噬，時間像麵條般拖長

那兒有個本不可能誕生的孩子

呼喊聲模糊，細語淹沒在泥土

聽起來那是幼小的呼喊

在所有的基石上我都找到這雙手

它拒絕我，最後為我寫了幾句話

夜裡一些黑暗之物前來造訪

我緊緊抱住：溫熱、但没有形状

一雙懂得探索所有溝壑的手

騎士般越過了密集的柵欄

一雙手觸發了薄荷的香氣

指揮死亡，在撞擊后延遲發生

一雙手掀起了海水絲綢一樣的皮

從一顆砂礫開始，踏上循環的路程

在雨裡我尋找這雙手，在昨天的麵包香氣

和斷裂的骨縫裡尋找起點，最後

我帶著新鮮的皮膚離開，新鮮的、

蘋果皮一樣綠而薄脆的皮膚

這是一個嶄新的、慷慨的匹諾曹

還是呆滯的，塞滿絕望披著舊衣的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