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女職人的料理、藝妓妝

(A)

我們一家被某個組織收留，在那裏我們可以 (也必須) 學習新技能。

我看見頂樓天臺上有日本女職人在教授料理，她們的料理技藝精緻純熟如同藝術，許多男性在向她們學習，我以第三視角也看得入迷：

桌上放著三樣東西，昆布湯、淺碟裝的醬料與火鍋。昆布湯經過日月浸泡、文火熬煮取得精華，呈現晶瑩剔透的琥珀色，是火鍋最重要的基底與靈魂；淺碟裝的醬料，是女職人花最多心思研究製作的，將香料細細研磨，加入切得極細的嫩薑，淋上以昆布湯調味的醬汁，只需加一點，就能賦予火鍋個性。當女職人用竹片俐落刮了一杓進去，我知道那火鍋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好想嚐一嚐啊！！」

(B)

有趣的是，男性除了學習料理也學習當藝妓，他們畫上精緻的藝妓妝、穿上藝妓服，竟沒有違和感。他們學得很快也掌握得很好，但總是忘記自己臉上有妝而弄花，害得老師必須一直為他們補妝。

所以他們唯一要留意的是 —— 「細膩對待自己臉上的妝」。

(C)

有人丟給我一包二手衣，我打開看，都是綠色系的。兩件短褲（翠綠、深綠），一件麻質長裙（偏灰的綠）。

灰綠色與棉麻質感是我偏愛的，可惜那件裙子太大無法穿，只好捨棄；接近螢光的翠綠看起來年輕、顯眼，但我覺得有點輕浮；深綠有點沉重，但與翠綠相比還是好一些。

選定深綠短褲，準備試穿，才發現我身上原本的衣著竟是「紅配綠」（紅上衣配綠長褲），我的天，簡直像聖誕樹，太尷尬了！

即便如此，我還是脫下綠長褲換上綠短褲。或許短褲比較輕鬆有活力，讓深綠的沉重感減低不少，感覺還不錯。

(D)

我在幫公司整理發票，有一些帶狗去動物醫院看病的收據，在想「這些與公司無關的生活發票能報帳嗎？」。

在我將夢轉為文字的當下，已經明白它這次想跟我探討的主題與社交和人格面具有關，那是我長期逃避的課題。近年對社交與人格面具有新的看法，心態上渴望改變，但總是卡卡的。夢大概怕我退縮，一開場就用女職人的料理誘惑我，輕易卸下我的防備，好厲害啊！

「女職人」包含女性與職人兩個元素，象徵重關係的陰性能力以及煉金意義。

我是內向敏感型的人，對被注視很沒安全感，因此會下意識地迴避社交，長期下來的結果就是社交語言的經驗匱乏 —— 我指的是「不懂說人話」。雖然戰戰兢兢、字字斟酌，尷尬石化的機率還是很高，自己尷尬就算了，最焦慮的是無意間踩到他人痛處。

此外我對社交還存有道德上的潔癖 (反應在D夢)，對說了工作以外的私事感到不安 ，覺得主動展現自己美好一面太自傲，認為禮貌性說了不是那麼由衷的話很虛偽。每次每次都這樣檢討自己，社交真的讓我好累。

儘管如此，理智上又認同社交與人格面具的功能與必要性。長期在這兩者間掙扎，心血來潮就鼓勵自己分享，一旦有事冷下來，又要再花時間醞釀心情、醞釀勇氣，等待天時地利人和。這麼彆扭，自己都覺得好笑。

或許年屆中年，態度有所轉化，心理防備沒那麼嚴了，彷彿看見了縫隙，想再打更開。

夢境沒讓我以第一人稱參與，而是讓我以第三視野觀看男性向女性學習的過程，暗示我如同夢中男性學員，重技能卻輕忽人格面具的功能。

「藝妓妝」是藝妓面對客人 (外界) 的職業裝扮，是她們的專業形象，與她們的技藝同等重要，不能輕忽怠慢。夢以此象徵人格面具的重要，給了我重要啟示 ——「細膩對待自己臉上的妝」。

▲ 夢裡出現幾個關鍵字，讓我看見此刻自己內在的衝突與衡量：

「紅色」象徵活力、熱情、高調；「綠色」象徵穩定、寧靜、低調。
「長褲」象徵端莊；「短褲」象徵活力。
「昆布湯」象徵基礎品質；「醬料」象徵個別特質。
「男性」重功能；「女性」重關係。
「發票報帳」暗示著許多社會默許通行的規則，不見得符合道德標準，但允許那些灰色地帶存在正是社交的特色。

我請托特塔羅給這個夢一張牌，得到「寶劍六」：

它的畫面是六隻寶劍，兩兩相對，劍指中心的薔薇十字，聚集排列在一個圓上。

薔薇十字代表著大宇宙 (世界/無意識) 與小宇宙 (人/意識) ，圓代表著本我。無意識與意識一起工作，在本我的核心與周圍繞行，這是人類個體化的軌跡樣貌，代表我們終生學習的課題是為了趨向某個核心不斷延伸與發展。

寶劍的風元素代表著理性的能力，擅長分析整理，同時也有批判的傾向。適當的風元素能讓人客觀分析事物，過度的風元素會令人偏執與苛刻。

在寶劍牌組中，寶劍六的畫面安排相對平衡與和諧。兩兩相對的劍不是為了對立而是衡量與平衡。這裡的科學指的是帶著客觀的態度，保持開放與好奇，透過觀察、分析、驗證與歸納，不為偏見所蒙蔽的成長能力。所有的劍指中心，提醒了理智服務的對象仍是核心的本我，一切的好奇探索都是為了回到中心的家，而不是區分你我更不為消滅對方。

所以這張牌與夢回應我的是，人格面具是我面對社會的工具，真正的我並不會因此被消滅；社交是維繫關係的能力，也是分享的能力，具有為社會提供貢獻的正面意義，值得我積極去經營；離開舒適圈的勇氣是經過漫長累積的，多不容易，必須給自己肯定；卡卡是必經過程，對任何讓自己感到矛盾、尷尬的感受，保持一點彈性去忍受和嚐試，也許會有意外發展。就像夢裡的男性學習料理與當藝妓，並沒有想像中違和。

好的，我知道了：

「即使有再好的技藝，也不能不上妝去見觀眾」
「藝妓妝是專業的一部分，與技藝同等重要」
「上妝面對觀眾、卸妝恢復日常，是值得修練的藝術」

You are almost th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