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染血-第三章 少女
只見遠處,參天巨樹林立,高聳入雲,一些竟有百丈直徑,高達數千丈,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顏色的樹,應有盡有。
森林深處兇獸咆哮,山河皆動,萬木搖顫,亂葉紛紛墜落,震得人神魂失守。
高空不時有猛禽橫渡,雙翅一展,不知多少裏,遮天蔽日,穿金裂石。
片刻呆滯之後,貝力欲起身,手掌撐地,刺痛傳來。
暮然間,他看到一雙嬰兒腿,腿上布滿傷口,滿腿的血液已經風幹,再一看手掌,竟也只有嬰兒般手掌大小,渾身赤條條。
貝力陷入淩亂,如墜夢中。
再三確認後,他知道,自己變成了嬰兒。
「但是為何呢?」貝力疑惑不已,這顛覆了他對科學的認知。
再一看,小胳膊小腿,似一歲左右的嬰兒。
他活動一下手腳,感受身體的力量竟然不算太小,靈活度也不低,大概像六七歲小孩一般。
雖然對成年人來說,這點力氣不算什麽,但是對這具嬰兒般的身體來說,卻是非常不錯了。
這多少給他帶來一點安慰,還有活命的機會。
「但是為什麽自己會變成小孩,這不科學啊!」
他還是無法接受,看見肚子上的胎記,確定身體還是原來的身體。
「難道是時光倒流?」
貝力只能這樣解釋,但是時光倒流真的存在嗎?
拋開諸多疑問,他看了一下所在位置,遠處亂石橫布。
身下都是碎石,仔細查看,他發現這些碎石,竟然和火星上建築石材有些相似,但此處並沒有看見晶石和柱子。
他再仔細觀察,最終確認,這些碎石和火星上建築所用的,是同一種材料。
「這裏為什麽會有和火星上面那個一樣的建築?」貝力疑惑。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山頂,有數千丈方圓,身後有一個石峰,百丈寬,幾百丈高。
石峰下有一道巨門,寬二十丈,高四十丈,巨門緊閉。
看那架勢,沒有千萬斤之力,無法推開。
不出意外,貝力又一次被震撼到了。
「現在自己身處的世界,是怎麽樣一個存在啊?」
「也許自己吹過的牛逼,真的實現了,這裏可能不是太陽系。」
此情此景,他知道自己麻煩了,身處如此兇險的森林中,就算是一個完好的年人,未必有活下去的把握,更何況,一個受傷的嬰兒。
與其說麻煩,不如說身處絕境。
唯一的有利的是:這個世界的空氣,充滿奇異能量,同火星上的建築中感受的類似,卻較之濃郁數百倍。
空氣中的能量,對療傷有奇效,可以激發身體活性,讓其身體的毛孔舒張,似乎身體細胞,都變得雀躍起來,舒適至極。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力量的增長,雖然很微弱,但確實存在。
這就有點可怕了,試想一下,一個人每時每刻,都在增長力量,長此以往,會成長到什麽程度。
最普通的人成年人,估計都有成千上萬斤的巨力吧。
要不是身體變成嬰兒,且身受重傷,他一定興奮得起飛。
歷過無數人、無數時間的努力後,地球人類終於發現了,其他生命星球。
看這裏的環境,比地球高級無數倍。
這原本應該是,一件非常值得歡喜的事情。
「當務之急,是如何活下去。」
貝力閉上了雙眼,分析當下的處境,思考對策。
食指輕輕敲打地面,這是他多年來,碰到棘手的問題,思考對策時養成的習慣。
沈浸在思考中的他,沒有發現,此時,山頂邊緣的石頭上出現了一只手。
從手的大小和形狀可以看出,此人年紀並不大,而且大概率是一位女性。
這是怎樣的一雙手呢?
纖細白皙,滑若凝脂,柔若無骨,宛若玉藕,世界上最偉大的雕塑師,也無法雕出,如此完美的手,這是生命的神跡。
下一刻,另一只手也攀上石頭。
接著一個人影落在平臺上。
但不管是誰,看到此人的形象,也絕無法和剛剛那雙手,聯系在一起。
最離奇的懸疑片,都不敢這麽拍。
只見此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與其說是衣衫,不如說是一條條碎布。
長期沒有清洗的頭發,結成一團團。
她身長一米六左右,瘦弱的身體,似乎禁不起,一陣大一點的風吹。
全身汙垢,打著赤腳。
鵝蛋形的臉上,有兩道深深的疤痕,一道從左眼角延伸到左嘴角;
另一道,從右耳根到鼻角,如兩條條蜈蚣趴在臉上,異常瘆人。
但是,她一雙眼睛卻異常靈動,清澈。
再看她的雙手,猜想此人一定是上山前洗了手,估計還是狠狠的洗了手,也僅僅是洗了手。
從各種特征可以看出,此人是一個少女。
少女小心翼翼地,向山頂中間走去,臨近中央,突然看到,遠處地上似乎躺著一個紅色生物。
她不敢再有任何動作,靜靜站在原地。
沈浸在思考當中的貝力,竟已不自覺入睡。
也許是傷得太重,損耗了他的精神,竟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陷入沈睡,並未察覺有人臨近。
少女足足觀察了一刻鐘,見他毫無反應,於是蒙上臉,慢慢接近。
生在這片土地的人都知道,無盡獸海的茫茫森林中,充滿無數風險,動輒丟人性命。
進山尋找食物的少女,兩個時辰前,遠遠看見山頂光華大盛,以為有寶物出世,於是決定登山尋找。
平日,她只敢在森林外圍區域,尋找食物。
即便是外圍區域,每天都有人喪生,更別說進入深處。
但少女進來了,她不願錯過這樣的機會。
她是一個奴隸,有一個三歲多的妹妹,天生有疾,身體異常虛弱,按照奴隸區的大人說法,妹妹應該活不過6歲,除非服用傳說中的山寶大藥。
在地球上,如她這個年紀女孩,應該是父母手心上的寶貝。
但在這個世界,她只能靠自己。
她卻必須學會生存,每日為食物涉險,還要養活並照顧好妹妹,為妹妹尋得寶藥,治好她的疾病,同時,還要面對,整個世界的惡意。
是的沒錯,就是整個世界的惡意。
在這裏,奴隸從來不被當人看,甚至連動物都不如。
許多奴隸,活不過三十歲。
在這樣一個充滿神異能量的世界,活不過三十歲,可想而知,奴隸有多悲慘,而非奴隸區的普通人,一般可以活兩百多歲,就連一條普通的狗,壽命也有五十歲左右。
即便想要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對於她來說,都難如登天,何況,還要養活帶病的妹妹。
但少女不打算,向現實妥協,更不願對世界低頭。
當她看到,山頂閃爍的華光後,以為有山寶出世。
毅然決定,爬山尋找。
沒想到山寶沒有看見,卻發現,一個嬰兒,渾身是血,一動不動。
她知道,這種情況很不尋常,眼前的嬰兒有可能是個化形兇獸,不然在她無法解釋現在的情形。
少女異常緊張,釘在原地一動不敢動,過了一會,發現嬰兒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她決定離開這裏,於是慢慢後退,直到走出百丈遠,緊張的心情,才逐漸平復些許。
不知為何,那渾身是血的嬰兒形象,始終在她腦海盤旋,揮之不去。
她臉色變幻,像是在做心理鬥爭。
「快離開這裏,那必定是一個化形兇獸,等它醒來,會把你吃掉!」一個聲音說。
「不一定吧,也許他是一個人,不知什麽原因受傷了,他還是一個嬰兒,受那麽重的傷,很可能會死在這裏,太可憐了!」第二個聲音說。
「好吧,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即使那真是一個人,你能救他嗎?再退一步說,即使你能救他,你能養活他嗎?你現在養活自己都艱難,還要養妹妹,治好妹妹的病,你已經沒有任何多余的能量,去做好事了!」第一個聲音說。
「好了,我明白。」第二個聲音說。
隨著心理鬥爭不斷,少女不知不覺,走到了懸崖邊上。
少女站在山巔,看著這個世界,無限迷茫。
她突然想起,母親經常對她說的一句話:「如果有可能,哪怕一丁點可能,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奴隸的一生太短暫了,不應該留有遺憾和悔恨!」
她深深呼出一口氣,似乎做出了某種重大的決定。
她毅然轉身,朝嬰兒走去,步伐有力,神色堅定,臉上的傷疤,似乎也柔和了不少。
襤褸的衣衫,隨風而動,宛若戰神的披風。
她走到貝力身邊,近距離觀察眼前的嬰兒,發現嬰兒雖然滿身是傷,但其臉上並沒有痛苦的表情,反而一臉祥和。
她輕輕推了一下貝力,低聲問道:「餵,你還好嗎?」
嬰兒沒有反應,她又推了幾下,還是沒有反應。
然後她探了一下嬰兒的鼻息。
「有呼吸。」她松了一口氣,輕道:「他可能傷得太重了。」
接著,她把貝力輕輕綁在背上,向山下走去。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
這座山本就無比陡峭,還寸草不生,只能靠石頭借力。
現在的她,還背著一個受傷的嬰兒,更是兇險萬分,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少女下山的速度異常慢,眼看夕陽就要落山了,心裏更是焦急萬分。
夜晚的森林要比白天更危險,更可怖。
她不得不加快速度,要趁天黑前走出森林,有幾次差一點點,就要摔下懸崖。
當走下山腳的時候,夕陽已經有半邊身子落到山下。
她加快腳步,向森林外圍跑去。
剛到外圍,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但她依舊不敢放松。
外圍要比深處安全很多,但每天還是有人喪生在這裏,只要進了森林,沒有一塊地方是安全的。
幸好,她從小就跟隨父母,來外圍尋找食物,對這裏異常熟悉,知道哪裏是危險區域,哪裏是低危險區域。
當她走出森林的時候,已是深夜,她仍舊沒有休息,而是選擇往家趕。
「妹妹一個人在家,一定非常害怕。」
「幸好,家裏還有一點粥,妹妹不至於挨餓。」
少女邊趕路,邊想著妹妹的情況。
她不知道的是,下山的時候,背上的嬰兒已經醒了,只是沒有出聲。
貝力知道少女肯定聽不懂自己的話,雖然自己掌握十二個國家的語言。
如果自己出聲,只會分散少女的註意力,以及浪費她的精力,讓情況更危險。
貝力就默默看著少女的後腦勺,「沐浴」在少女的汗液中,可以清晰感受到少女的緊張。
他雖然無法判斷太多事情,但他知道,自己被少女所救,被一個陌生世界的陌生少女舍命相救。
貝力借著月光,看著少女蓬亂的頭發、破爛的衣服、瘦弱的肩膀。
他深受感動,對這個陌生的世界有了些歸屬感。
就像古語所言:因一個人,愛上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