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第六天
「所以我今天一直對遠在天邊的父母感到憤怒焦慮,是因為我把他們的問題當成我的責任?」我問。
看見心理師笑顏展開,他當年回我什麼,我已經不記得了。
我只記得重重迷霧逐漸散開,眼前都感到明亮起來。
幾年前,我被自己生命毫無作為,日常又被憤怒綑綁糾纏時,認為不能再這樣下去,便存一筆錢,決定去諮商。
第一次諮商,心理師問我是如何長大的?聊著聊著,在眼淚溢出前,我詢問:「我可以哭嗎?」
爾後,我們花了非常多的時間,一週50分鐘,持續半年,在小小的工作室裡,逐一討論我記得、並且想與心理師訴說的事件。
「其實我很害怕,有一天我去找自己父母理論,他們卻回我:『我不記得了。』。」我說。
一樣,我仍然想不起心理師說了什麼,無法像《雖然想死,但還是想吃辣炒年糕》詳細記錄。但在結案那天,心理師告訴我,我會不記得,是因為我已經「好轉」,已經不需要在記得那些令我困擾的事件。
不過諮商過程確實會像《蛤蟆先生去看心理師》,心理師會不斷問:那你感覺怎麼樣?(笑)
我還記得心理師曾經問我,對他會不會有憤怒的感覺?
「為什麼?」
「比方說像對男性長輩那樣的憤怒感?」
「不會欸,因為他是他,你是你啊!」我說。
後來閱讀《蛤蟆先生去看心理師》,才曉得我錯過一次可以大吼大叫的機會。
如果當時沒有疫情,在心理師問我最後一堂課,有沒有想做的事情時,我應該會說,希望可以有個擁抱。
向我心中的父母告別,接受現實中父母真實的樣子。
如今,在結案的多年後,我與父母的關係,因為一些事件而改變。
說來也是沉痛的事,暫不贅述。但一如諮商間所聊的,當我放棄對父母的責任感,放棄把他們的問題當成自己的問題後,我便好了,終於斷奶了。
而我不會忘記,最大的推手,是我曾經來過的寶寶們。
莫忘,2022.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