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不是空氣

1

過去的一段時間裡，我都嘗試和限制自由的一切搏鬥

2

搏鬥從幾年前就開始了，在這個層面上，剛開始事事都憤怒，絕望，崩潰，再和朋友互相舔舐傷口，再適應，但總覺得自己要不行了，呼吸不到，想要走，想要逃

過程中又滑稽地經歷了疫情，一開始是失去了長途旅行，後來不能聚集，後來沒有電影演唱會，後來沒有了中午堂食，無得填紙仔，後來不打針不能進商場，再後來剪頭發都困難，後來真的變成日日不出門

簡單好像一段話就講完，但其實每一個掙紮都是到最後一刻後不得不妥協，而每天都在疲倦中亂撲騰

轉折大概都會出現崩潰邊緣，前幾天傳要封城，乾脆囤了好多東西幾天沒出門，有天頂不住了，出門覺得太開心了，什麽都新奇，看見什麽都快樂，大約是我三年來最快樂的時刻

對這種簡單快樂的第一反應是羞愧

而且很慘，失去幾乎所有自由才發現，原來失去再多自由都死不了。

那一刻突然接受了，接受了人本來就是不自由的，接受了自由不是空氣，而是容易流失的稀有物，失去其實才是常態

3

死不了就能再去找

3.1

抵抗是快樂的

看了停戲院前最後一場午夜場假冒女團

紙仔填到最後一天

禁多人堂食前全組跑去聚餐

6點起床上班晚上還是看了平安夜倒數的張敬軒

拉著朋友去了西九龍跨年，和一大群人站在外面看mirror

3.2

囫圇吞下許多痛苦之後學會的：

遇到痛苦，比別人承受多三秒再做決定

4

時間維度拉遠到幾年前，6月還是7月，在北角一個咖啡館，好像是一個論壇，人擠滿了，爸爸抱著睡著的孩子，在混濁逼仄的環境，那時候有幾個講者，大概將自己的過去幾十年的社運生涯，講當下是一個歷史的時刻，今天如果再妥協，就返唔轉頭喇。

現在再回想起來，覺得他們說的好對，所有事都發生了，只是不管妥協，或不妥協，其實都返唔轉頭，你我和這城的命運一早註定。

我時常回想，那個馱著孩子的爸爸，到今天回想起那個手臂酸麻的夜晚，他會覺得值得嗎

希望他覺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