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不同世代的攝影展

最近去看了兩個小小的攝影展，一個是退休攝影記者所辦《時光·鏡像》的有點像是回顧展之類的，另一個則是某個由年輕的攝影創作者所舉辦的所謂《異常的肖像》的徵件評選成果展，在我個人的感覺，這兩個展覽分別呈現了台灣攝影兩個截然不同的世代，而這世代間幾乎沒有連結。

先來說說《時光鏡像》吧，這個展覽有兩個子題，「新聞現場」是還在記者生涯中所拍攝的新聞畫面，包括了解嚴前後時期的新聞現場，在當時的環境下，攝影記者們總是在各類衝突中衝鋒陷陣，明刀明槍地跟其他同業相爭的新聞照片，也有冒著生命危險拍攝到的社會案件的獨家畫面。

展覽的另一個子題「生活記憶」則是攝影者工作閒暇的攝影紀錄，相較於新聞現場的影像，沒有劍拔弩張的緊張感，倒是有種日常無事的況味，間或參雜一些攝影者對於個人生長背景的念想與投射；看展的那天正遇攝影者與參觀者一一解釋作品：「注意看那銅像背後的字，是朱子治家格言……」。

場景轉到《異常的肖像》，一進到狹長型的展場，映入眼簾的便是兩排大型的肖像照片，這種特殊的佈展方式讓人可以很直接地感受到影像的壓迫性。接著來看看，究竟這些肖像的異常在哪裡？

主辦方展覽的說明表示，此次展覽，獻上二十件巨幅肖像，將形式與內容拉近至觀者眼前；穿梭於展場的同事，鬆動我們對肖像的預測，直視異常的二十種狀態，同時下了幾個關鍵字標籤「這張照片怪怪的」「畫面異常」「概念衝突」「非典型敘事」。

接著又說：肖像，我們無比熟悉的形式，也是攝影中最難闡述的類型之一，需獨特的攝影眼以取得成果；我們好奇，當肖像不再以尋常的方式服務觀眾，不再提供顯而易見的線索，甚至「一點都不美」時，會發生什麼事？

感受到壓迫性的氛圍之後，接著便一一觀賞這些所謂的異常。的確，有些作品一眼便看出異常，「一堆石頭拼在一起的照片也算肖像？」「只不過是刻意晃動相機而以」；也有看似正常的肖像，但仔細看看說明才知原來是使用AI反覆生成的影像，也有的只是閃燈直打就說是異常，讓人覺得這些異常，其實只是影像生成的器械與技術使其異常，本質上卻有可以討論的空間。

從這兩個展覽來看看世代之間的攝影語言其實還蠻有趣的，二三十年前是直接而生猛的，單看影像其實不需要太多的語言，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故事或者是氛圍，更直接可以明白攝影者的企圖心，畢竟是一個屬於紀實攝影的世代，決定性的瞬間或許是那時所信奉的聖經。

至於現在年輕的攝影創作者，當然從事紀實攝影者有之，但在這個展覽裡看到的是更多運用進步的科技進行數位影像創作，企圖在影像上加入更多抽象的意念。只是，要說的話變多了，影像脫離語言與文字的獨立性卻被削弱了。

回到《時光鏡像》的展場，除了兩個子題的作品之外，還有一小區是黑白的風景照，跟其他的作品比起來更顯得安靜無聲，這系列作品的旁邊，都有貼上不同的小圓點貼紙，我想，這些貼紙背後所代表的東西，多少可以補貼一下自費辦展與印書的花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