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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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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味人生|【撫古幽思】紫薇花對紫微郎

子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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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謙在今年(壬寅)五月中下旬,因故,在山上獨居數日,恰巧看到了白居易的這首《直中書省》(又名紫薇花),有種孰悉之感,某種程度類比我獨居的情境,故作此文為記。

白居易《直中書省》(又名紫薇花):

絲綸閣下文章靜,鐘鼓樓中刻漏長。
獨坐黃昏誰是伴? 紫薇花對紫微郎。

紫薇花

紫薇在古代中國人的心目中,是代表尊貴的花,古代皇帝居所又稱「紫微」,具有極高的觀賞價值,花期逾三個月,因此又名百日紅。由於花朵繁多鮮艷,且樹齡頗長,自唐代以來,長安城廣植紫薇,被視為耐久、昌盛之象徵。

宋朝詩人楊萬里,也有一首詩叫做《紫薇花》,他在詩中讚譽紫薇花的美麗,說它有半年的花期,而且開得是那麼如癡如醉。

似癡如醉麗還佳,露壓風欺分外斜。
誰道花無紅百日,紫薇長放半年花。

紫薇花 http://tlpg.hsiliu.org.tw/plant/view/1

唐玄宗開元六年取帝王之星,紫微星為義,改中書省為紫微省;由於唐代翰林院遍植紫薇,在紫微省為官者也就自然冠上紫微的雅號,如中書令謂之紫微令。中書侍郎則稱紫微郎,中書舍人也稱作紫微舍人。

白居易曾任中書舍人,官階雖然比侍郎低一級,自稱「紫微郎」呢,也是理所當然,但從這裡來看,也可以知道白居易對自己還是有期望的。

何為「中書省」?

中書省是朝廷處理政務,代皇帝擬訂詔令的機構。中書省的設置,大致如下:

中書令二人,正二品。掌佐天子執大政,而總判省事。侍郎二人,正三品。掌貳令之職,朝廷大政參議焉。臨軒冊命,為使,則持冊書授之。四夷來朝,則受其表疏而奏之;獻贄幣,則受以付有司。舍人六人,正五品上。掌侍進奏,參議表章。

何為「中書侍郎」?

中書侍郎,古代官名,是中書省的長官,副中書令,幫助中書令管理中書省的事務,是中書省固定編制的宰相。是從漢朝開始設置的官職,之後各個朝代曾改過名稱,但大都有類似官職設置。

何為「中書舍人」?

《新唐書·百官志二》:唐官職,設「中書舍人六人,正五品上。掌侍進奏,參議表章。凡詔旨制敕、璽書冊命,皆起草進畫。」 唐穆宗長慶元年(西元八二一年),白居易任中書舍人,為六位舍人之一,職務為繕寫文書。

何為「絲綸閣」?

絲綸閣是草擬皇帝詔書敕命的地方。過去稱皇帝的詔敕為絲綸,綸音指帝王的諭旨。

何為「刻漏」?

刻漏是古時用來滴水計時的器物。


【撫古幽思】

公元820年夏,經歷了長達5年的貶謫後,白居易終於被召回長安,任尚書司門員外郎;這年冬天轉任主客郎中、知制誥。821年,加朝散大夫,著五品緋色朝服,轉上柱國,又轉中書舍人。

皇帝不會一天到晚要發布詔令,自然在絲綸閣內要寫的詔書也不多,就像一家公司的董事長,也不會隨時都在發布命令一樣;既然無書可寫,絲綸閣內寂靜無聲,白居易值班中,又不能隨意外出,只能在絲綸閣中一小方天地裡走動。

數著鐘鼓樓上傳來的滴漏聲,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漫長,這絲綸閣就在長安城裡,離天子不遠的地方,四周也未種植太多的花草樹木,大概只有紫薇樹,若不是白居易太過於專注在聆聽刻漏滴水的聲音,來度過這漫長的一天,而忽略了其他的聲音;否則怎會連蟲鳴鳥叫的聲音都沒有呢?

從清晨一早便坐著,一直守到黃昏,這一天想必是很無聊的一天,感嘆著有誰和他作伴呢?大概只有屋外的紫薇花吧!

但在當時,白居易豈是甘於只做一位中書舍人,擔任繕寫文書這般無足輕重的角色呢?否則,這首詩他怎會以紫微郎自稱呢?所以另外隱含的寓意,是無人賞識、大材小用之感。

這首詩前兩句點出上班的地點,後兩句抒寫上班時的情景和感慨,含有不能施展抱負的弦外之音,說自己的閒職,有如紫薇花的高貴豔麗,但懷才不遇,就像那供人觀賞的紫薇花一樣。

古代並沒有網路,可以即時的與外界通聯,可以想像白居易,除了太監之外,應該沒有管道與外部聯繫,更何況,這一天也無詔書可寫,意味著連太監也沒來找他,所以僅能與庭院內的紫薇花對看,兩不相厭。

而子謙,人生難得幾回啊,可以獨居在山上十多天,至少還有H+/H連線速度(簡單說連4G的網速都達不到),能讓我處理公事,參加網路會議。

相同的是,都是獨自一人、庭院都有種花,值班的心境雷同,少了與人實際上的互動,多了「靜」,總能讓我們有時間深沉思考,而有所感嘆。

相異的是,白居易的辦公用品是筆墨、硯台和宣紙;我則是手機、筆電;他對外聯繫的管道,應該是太監,也有專人為他準備三餐,而子謙我則連不到4G的網路,三餐得要自己打理;

白居易在中央機關任職中書舍人,職務為繕寫文書;子謙則是在私人企業擔任管理職,主要職務為專案管理。

他要寫的詔書不多,可能也太無聊了,就聽聽刻漏的聲音,數數還有多久可以下班,也難怪有時間想東想西,而寫下這首《直中書省》(又名紫薇花),但我得參加的網路會議可不少。

與他相望的是紫薇花,我則是九重葛。

九重葛 / 子謙 攝

他偶而寫文章時,應該可以聽到毛筆在宣紙上走筆的摩擦聲音,而子謙我則在鍵盤聲中、會議裡的人聲中,還能沉浸在大自然的白噪音裡,溪水潺潺、竹葉樹葉隨風搖曳沙沙作響,清晨與傍晚最容易聽聞鳥啼叫聲、晚上則有蛙鳴相伴…台灣藍腹鷴還曾在庭院不遠處驚鴻一瞥。

古代若是離群索居,可真的沒人知道你怎麼過活,但至少人與人交往是實在的;現代人只要一機在手,網路能通,隨時能與世界連結,但人際交往也往往只存在虛擬之中。

雖官階沒法與他比擬,但在獨居的這一天,無論如何,我想,應該還是比他幸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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