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ibi已经过时了，现在是狼人三角恋的时代
洛杉矶的演员兼健身房业主凯西·埃塞尔（Kasey Esser）未曾预料到他的新剧集会在观众中引起如此反响。现年34岁的他在名为《Fated to My Forbidden Alpha》的影片中饰演了一位狼人，这部作品在知名度相对较低的中国支持流媒体应用ReelShort上发布，并在美国及全球多个市场上线。该系列剧集每集时长不足三分钟，以竖屏视频形式呈现，满载夸张对白与围绕亿万富翁狼人间三角恋情的剧情。
让埃塞尔感到意外的是，《Fated to My Forbidden Alpha》竟然迅速走红。ReelShort通过TikTok平台对这一系列进行了推广，其中的精彩片段已获得数千万次观看量，甚至吸引了他自家健身房的一些会员关注。他收到了来自印度、巴西、泰国和墨西哥等地粉丝的热情留言，其中一位粉丝还特意寄给他一件印有其肖像的T恤。埃塞尔在接受采访时感慨万分：“我对此完全始料未及。”
曾风靡一时的Quibi倡导了专为智能手机打造的流媒体服务理念，包含短小精悍的竖屏视频内容和分集播放模式。这家由好莱坞重量级人物杰弗里·卡森伯格创立，并获得华特迪士尼公司、高盛集团以及BBC Studios等业界巨头支持的企业，在2020年盛大启航，然而短短六个月后便宣告黯然退场。
尽管如此，ReelShort并没有意图单纯复制Quibi的路线；它实际上是在借鉴已被中国市场验证的成功模式——凭借低廉的制作成本和略带俗套的故事线，力求再现类似成功。而初步迹象表明这个策略可能奏效：据应用研究公司Sensor Tower的数据，ReelShort在11月份连续三天荣登美国iOS娱乐类应用下载排行榜首位。
这部名为《Fated to My Forbidden Alpha》的狼人三角恋主题短剧最初在由中国流媒体应用ReelShort上发布。
近年来，超短形式的竖屏流媒体内容在中国已发展成为一个价值数十亿美元的产业，尤其受到热衷于短小精悍视频而非长篇连续剧的智能手机用户喜爱。这些节目剧情紧凑且每集都以悬念收尾，促使观众付费解锁后续剧集以满足好奇心。在中国市场中，一些此类节目的订阅收入甚至达到了数百万美元的高度。
除了ReelShort之外，DramaBox、99TV和GoodShort等其他中国应用程序也开始将这一成功模式推广至海外市场。与Quibi投入巨资打造明星阵容强大、屡获艾美奖提名的节目不同，这些公司更注重通过启用知名度较低的演员、采用基础特效以及大量重复使用诸如主角逆袭或与亿万富翁产生感情纠葛等情节模板来降低成本。
7月，Sennie Ana在TikTok上观看了Esser主演的狼人系列后，下载了三个不同的流媒体应用，并花费约20至30美元观看了大约10个其他类似节目。这位28岁的Ana在华盛顿特区一家呼叫中心工作，她对《世界其他地区》表示：“传统媒体中的内容不再那么接地气，大家都太严肃了。我觉得这些节目就像在说‘我们知道自己是傻子’，这种自嘲反而更能触动人们。”
协助中国公司拓展海外市场的Sailing Global创始人刘五华在接受《世界其他地区》采访时表示，这些节目并非意在与Netflix等平台正面竞争，而是凭借更快节奏和更强情感冲击力的情节定位大众市场。“事实已经证明，这种商业模式在国内是切实可行的。”他说。
“你不能把这些故事看得太严肃，它们是流水线式生产的。”
这一观点反映出中国公司在制作面向美国市场的短剧时所采取的高效产出模式。点众科技公司的董事长陈瑞卿在接受《世界其他地区》采访时透露，他们过去一年已为英语国家女性观众定制了大约10部剧集，并计划到2024年每月至少推出10个新剧。
陈瑞卿表示，此类短剧正是迎合了TikTok时代用户对紧凑剧情的需求。相较于Quibi每集7至10分钟、耗时长且成本高昂的节目制作方式，他们的目标在于打造短视频形态的“微电影”。她说：“并非所有人都会去看院线电影，也不是所有人都热衷于HBO或Netflix的内容，我们的产品填补了这一空白。”
据洛杉矶的两位匿名电影制作人向《世界其他地区》透露，他们曾为中国流媒体应用制作多部短剧。这些平台主要招募的是当地电影学校毕业的中国留学生，由于好莱坞近期的罢工活动，许多毕业生难以找到其他工作机会。然而，部分剧组成员因对该类节目的质量评价不高，担心影响未来职业生涯，因此选择匿名发声。
一位不愿具名的电影制片人透露，由于预算限制在大约20万美元左右，每个系列的拍摄周期通常仅为一周时间，这比大多数其他影视制作项目的制作速度要快上许多。
另一位同样选择匿名的制片人指出，这些中国公司倾向于选用白人演员担当主角，认为这样更容易与美国大部分观众产生共鸣。该人士表示：“你不能对这些故事有过高的艺术期待，因为它们是流水线式生产的。”
吸引非中国观众不仅为这些流媒体服务开辟了新的增长路径，同时也恰逢其在国内面临愈发严格的政府监管之际。自2022年11月起为期三个月的一场整治行动中，中国政府监管部门下令下架了超过25,300个被认为包含色情、粗俗、暴力或“低俗”内容的垂直流媒体节目。
同年11月，微信和TikTok的关联应用抖音也承诺将严厉打击宣扬“拜金主义”及“不正当关系”的故事内容。然而，目前尚不确定这些应用程序能否保持海外市场的增长势头或者实现盈利。
例如，ReelShort虽然曾在11月底荣登美国iOS娱乐应用排行榜首位，但随后迅速下滑至第15位。作为ReelShort母公司、中国网络文学公司COL Group位于加州的子公司Crazy Maple Studio，在被要求置评时并未作出回应。
DramaBox的董事长陈瑞卿则表示，自2023年4月上线以来，DramaBox已拥有数百万用户，且主要收入来源于美国市场，但她并未就平台的具体盈利能力发表评论。
“当然，每个人都可以对故事有各种各样的评价，但归根结底，它能带给人们乐趣。”
对于凯西·埃塞尔而言，衡量当前成功的方式在于作品能够触及多少观众。尽管有人可能会对他的故事和表演持不同意见，但对他来说，重要的是作品的传播度和受欢迎程度。“现在对我来说，成功就在于有多少人观看我的作品，”埃塞尔表示，“当然，每个人都可以对故事有各种各样的评价，但归根结底，它能带给人们乐趣，这真的很有趣。”
一些美国观众向《世界其他地区》反映，他们已经对这种模式化的剧情产生厌倦情绪。例如，29岁的马里兰州高管经理凯尔西·汉密尔顿提到，虽然最初她对《Fated to My Forbidden Alpha》感到好笑，但随着剪辑瑕疵的出现以及角色缺乏深度发展，她的兴趣逐渐减退。“一开始觉得挺搞笑，但后来因为制作质量问题和角色不成长，我很快就失去了兴趣。我更愿意看些高质量的内容。”汉密尔顿说。
而对于从印第安纳州移居洛杉矶、追求好莱坞梦想的埃塞尔来说，狼人题材的意外走红无疑为他带来了新的机遇。在“阿尔法亚历山大”这一角色取得成功后，他又接连出演了三部剧集。在11月份的最新拍摄项目中，他在应用程序99TV中再次饰演了一位深情且英勇的阿尔法狼人，保护其纯真的伴侣免受邪恶阿尔法的威胁。埃塞尔提及，剧中甜蜜而青涩的狼人情侣共度的第一个夜晚成为了反复出现的经典场景。接下来，他将在新作中扮演一个阿尔法狼人角色，这一次他爱上的是一位善良却命运多舛的伴侣。
面对不断变化的角色与挑战，埃塞尔坚持着自己的标准：“对我而言，真正的成功在于有多少人关注并欣赏我的演绎，无论人们如何评论，最终它能否带来欢乐才是关键。这一切都充满了趣味性和新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