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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踏歌的文字藝術家—楓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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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

喋血踏歌的文字藝術家—楓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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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星河,只為尋妳

我的內心有個幻想的女兒。

每每我遇到我認為有意義的價值觀或是讀到一本給予我深刻啟發地書籍,我都會想像我就和她坐在那溫暖而飄著細雪的窗前,邊上的爐子上插著鮮花,童年的座次對調,此刻的我已然是一位母親,正在那飄飄細雪如囈語般永無止境地窗前朗誦詩歌給我的小女孩聽。

我想像著她那薄嫩如剛採收的蘋果般的小臉頰,如四季變幻般地流轉著各式各樣地表情,而那深邃如浩瀚星辰的雙眼波光流轉,將這世間一切的新奇與體驗透過那一雙承載著宇宙的寶石傳送到她圓滾滾的小腦袋瓜裡;她的笑容如同西海岸的日落伴隨著和煦的微風,將人們的思緒送進夏夜迷離的回憶之中。而她的淚水則如同流星,從那片浩瀚星辰中墜落,一念之間承載了人們的希望與絕望。

她彷彿是這世間萬物美好的總和,縱是身上的痣都顯得如此地恰到好處--她會承載著所有地愛和美好長大,然後再展翅飛往屬於她的地方。

我想像著讓她上非正規學校的模樣--她在草原上和同學們隨著夏日野草的搖擺閃爍著金黃色的光芒,追逐著眼前那顆黑白相間的球,在這之上灌注了一切的經歷與熱愛--在他們的字典裡沒有恐懼或障礙這類的詞,只是專注地想著如何用自己那肥肥短短的雙腿將那顆黑白相間的球踢進所謂的「球門」,從而得分。

而那顆球就如同孩子眼裡的世界,非黑即白,絲毫容不下一丁點的灰色地帶。(除非那顆球經過孩子一下午的蹂躪之後沾上了些青草和泥土,但洗完後總歸是乾淨地)

那是片不被這世間所污染的淨土--縱使黑白分明,但純然的黑與白都是尚未受到一丁點污染的顏色。

而我想替她守住這片純真。

沒有教條與框架,沒有階層與束縛,她以最美好的原始狀態生長在這天地間的夾縫裡,眼中是一望無際的原野與夢;我願她天生自我且反骨,並擁有足以自保與倚靠一己之力立足於這天地間的機敏與智慧,還有以此為基底的寬廣大度。

她原是不受限的,徜徉於這天地間地一只閃動著流光地七彩生命。

靈動而真實,琉璃兒似地--她有著足以撼動人心的強大意志與信念,而非一片隨風飄揚的落葉,最終落在地上任人踐踏。

但她終究是要離開我的。

我清楚地知道這點。

無從抗拒也無從難受—因為這是我在那燭光搖曳、溫暖而飄著細雪地窗前,為她許下地誓言。

—答應我,無論外在如何風雨飄搖—無論如何,我都將是妳細雨微瀾中不變地支柱,為妳撐起背後整片無瑕地蒼天。

這世間如同一個巨大而劇烈搖晃著地嬰兒床,將童年地夢都搖碎在它深沉的而柔軟地被褥之中。

它碎過成千上萬人的夢,卻也撫慰著這世間萬物的傷與殤。

來去也是歸處。

望她歷經滄桑,歸來仍是少年。

但是我仍會解下所有不捨,將她親手送往那個湛藍而無止盡地蒼天,直到地平線和她的背影逐漸融合至消失不見,我都會一直在那東方的大地上深深凝望著,以免錯過任何一刻我逝去的時光,那深深烙印過地美麗與哀愁。

而我意識到那就是「我」。

我送走了那個童年時的自己,並逐漸在這巨大而無比搖晃地搖(世)籃(界)之中,碎裂而迷失了的自我。

我沒有遵守和她的約定—也許我試過,或許我忘了—城市的煙雨朦朧,將我洗刷成賽納河畔的一株小草—時光和回憶如河水般拂逝而過,而我仍然任人宰割。

我告訴自己:所有人都是那樣—傷與殤,沒有什麼特別的。

就是那樣地碎裂而又反覆拼湊—對「溫暖」和「柔軟」的嚮往是個甜美而致命地陷阱,然與此同時,所有的人都渴望「完整」,於是也顧不了費心尋找自己的碎片了,大夥兒開始胡亂拾起、甚至相互爭搶他人的碎片,只為填上自己身上那塊根本不合適的空缺。

他們忍受不了那樣一塊空缺—一秒都忍不了。

「冰冷」而「堅硬」,那些和「溫暖」和「柔軟」截然相反地詞,已將他們刺得千瘡百孔。

但無論如何解釋,我都無法抹去背棄約定的事實。

但細數這凡塵之中,又有幾個人,是真心地遵守了和童年時的自己的約定呢?

又有幾個人,是在這「巨大而晃動著地嬰兒床」之中,仍舊堅持尋找自己的碎片呢?

人們逐漸對慣性地侵蝕感到麻木,從而喪失了「愛」與「被愛」的能力。

而在這樣令人麻木地疼痛之中,無意間將自己地碎片遺失了。

再也無從找尋。

於是為了找回「自我」,人們拋棄了過往的「自己」,想方設法去討好、去融入這個紛雜而被世人地意義層層堆疊而成地「欲望」地金字塔,一方面將自己視為神祇地同時,又強烈而充滿憎恨地鄙視著那個過去默默無聞地自己。

縱是時光會沖淡一切,包括所有悲與喜—我們都曾是自己心目中地英雄,到頭來卻活成了他人心目中地「英雄」,卻是自己眼中的「敗類」。

無數個被風吹散又再三將自己拼湊成型地夜晚,我從未放棄尋找過「她」。

我回到我曾和她去過地大型遊樂園、百貨公司、餐廳、非常規學校和那裡地足球場,如今只剩下一片荒蕪地草地和快被雜草淹沒地破敗球門。

直到我來到了那個飄著細雪、邊上地塵埃與童話書囈語著這世間悲歡離合終聚散地窗前。

她就坐在那裡,看著我曾一字一句唸給她聽的童話書,散落地長髮如瀑布般傾瀉在身後,清澈地眼眸裡滿是孤寂。

然她突然抬起頭,那原先如平靜湖水般地眼眸在望向我的哪一瞬如同飛舞地流星,在跨越了無數星系與銀河之後,閃爍著那雀躍而溫暖地光亮。

「這次換我唸給妳聽。」

童年地座次再次對調。

一字一句,在半夢半醒之間迴盪—黑白分明而沾染了些許泥土地足球如慢動作般飛過天際,並逐漸遮蔽了夕陽—我閉上雙眼。

「謝謝妳,遵守了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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