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城市的陽具
移動書櫃時丟了幾本只寫了三、五頁的「日記本」,發現其中一本記錄了兩夜去慕尼黑的感想:
大抵對自己驕傲的城市,都不約而同有一個在平地直直立起的塔或樓,又或者應該說,建塔築樓之後,城市的驕傲又會多幾分。東京有東京鐵塔;巴黎有巴黎鐵塔;柏林的地標是座電視塔,慕尼黑不甘示弱的也弄了奧林匹亞塔;然後類似的塔在金光閃閃的上海外灘也有一座,高得多,這種類型的塔第一座聽說是在多倫多。至於說蓋樓嘛,紐約的城市天際線已經高聳入雲,帝國大廈硬是要再蓋得更高,台北市分明地震一堆也要蓋101,這些年也算在全球倒數活動中尬上一個角色,要是沒塔也沒樓就立碑,華盛頓的林肯紀念碑或莫斯科的奧斯坦金諾碑之類的。 總之每一個城市都要弄一根(呃?),力求高聳壯觀,其中的奧妙之處大概只有男人在那話兒上的計較堪稱比擬,所以我總是將這些塔啊樓啊稱為城市的陽具。 In Olympiapark München, Germany
時間太久遠,忘了這段話究竟想要表達什麼?倒是,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對柏林和慕尼黑的說法:如果把城市比擬作男人,那柏林可算是才華洋溢、卻貧窮而性感的年輕男人,既沒有規則可循,未來也充滿未知數,但永遠可以給妳新鮮有趣的生活;至於慕尼黑則是另一種典型,像是來自古老而富裕家族的中年貴族,高高在上,但姿態優雅,給妳的是從此人生無憂無慮的安全感。妙的是兩個城的居民從外表看起來,好像也是這樣。
於是,通常喜歡慕尼黑的人不喜歡柏林,反之亦然。
當然,那只是外表,以貌取人是人們習以為常的理解方式,無論是對一個人或一個城。
這麼說來,也難怪每個城市都要築塔築樓,最好讓來者還沒著陸就看見這個城的氣勢,就像很多人遇見另外一個人,總會張開手把最好的自己全數攤出來。只把最好的自己攤出來,因為都清楚,若對方若不能在第一時間就愛上,過了初識,越了解就越減分,直到分離。
就像一個人走進一個城市,原先只想短暫拜訪,不過就是根據旅遊書要去找那個平地而起的地標,等拿著地圖走過大街小巷,轉悠一圈,愛上了,千方百計的要在地圖上標明一個地址,安身立命,用我城稱呼,過客成了居民。至於這個城,冬天陰冷到暗無天日,彷彿要把自己內心全數的憂鬱翻出來才甘願,又春天花粉紛飛,弄得自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也不在乎,愛上就是愛上,再怎麼難過也要在這城生活。
我說之後到底該怎麼離開呢?愛上一個人或愛上一個城市,為著不得已的理由要走,都像拔根一樣的痛,很難。但是有一天我們還是會離開,因為老死在同一個城市和找一個人陪著天荒地老一樣,比之一走了之,更難。
如果可以在第一眼就清楚辨識那不過是一副昂起的陽具,城市的外在和內裡並不相襯,也許那座塔那座樓高聳入雲,光鮮亮麗,然一旦登上它,往下俯視,其實和其他城市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沒有一個城無法被替代,無論曾經有多喜愛。
(本篇重點在文字,就不一一找出照片了。)
忽然想要用這個主題當成社區徵文的題目,但怕會走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