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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愛與和平失了蹤——讀《Exposing Hate: Prejudice, Hatred, and Violence in 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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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Exposing Hate: Prejudice, Hatred, and Violence in Action
作者︰Michael Miller
出版︰Twenty-First Century Books (Minneapolis)
版次︰2019年1月
ISBN︰9781541539259


這段時間一直在交替讀兩本主題類近的書,其中這本頁數較少,總算趕在年關前讀完。

二零一四年佔領運動無疾而終之後,公民社會蟄伏五年,在去年初夏乘反送中運動再起波瀾。只知道愛與和平失了蹤,剩下就是有權者與無權者之間的仇恨與暴力。正當今天這座城市裡的人還在揣摩紅線在哪兒,兩個世紀前的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已經寫得清楚明白︰國會通過的法律皆不得妨礙宗教、言論、新聞與集會自由。

儘管法律的確可以迫令人們除下面具,卻沒辦法使人們卸下怨懟和猜忌。第一修正案通過之初美國13個州只有10個同意遵行,亦無法緩減當時基督徒對天主教徒的偏見和敵視;廢除奴隸制多年後,種族主義對有色人種、穆斯林、猶太人以至其他種族的歧視仍然陰霾不散;性小眾的平權路隨着保守派大法官佔大多數更覺蹣跚而行;放寬移民政策伴隨的反移民浪潮與仇外(Xenophobia)心態與日俱增……何苦仍研讀有關美國極右勢力現況的書?

研究右翼並非因為自己是左翼。在美國政治生態裡,左、右翼的分野主要在於對婚姻、宗教、家庭價值、性別與愛國主義之上。左翼擁抱自由和平等多元,認為政府應該主動推行促成平等的政策;而右翼則傾向傳統觀念,尤其反對政府以政策或行政手段介入。換句話說,那些年的魯迅應該是個左翼精英,至於當代換了姓氏轉了性別的「港版魯迅」,就是個踩過界的右翼份子。

2008年奧巴馬就任美國總統之後,極右份子視為對白人的切身威脅,極右組織在危機感驅使下如雨後春筍增長;鐘擺在兩屆任期後擺到另一端,由傾向種族主義的特朗普上場,仇恨言論史無前例躍升為公眾人物的演說內容,極右組織可謂與有榮焉。此書不僅宏觀檢視現時在美國極右勢力的類型,還重點分析這些組織的形態,指出許多仇視組織都是建基於宗教、種族、性取向以至性別的偏見,並通過密語(Coded language)和次文化成為群組內部的共同語言增強凝聚力。這些組織地域上分佈並不平均,主要集中美國東南部,即教育水平和家庭月入相對較低的地區,反映一個人的仇恨傾向與社經地位密切相關。

本來仇恨想法但說無妨,也是受第一修正案保護的言論自由,除非(或直至)言論構成鼓勵別人參與違法行為——這也是歐美法律其中一個顯著差異,美國曾經因為奴隸制存廢而引發的內戰,對捍衛個體自由特別深刻;而歐洲大陸經歷二戰種族屠殺的慘痛教訓之後,相對美國更著眼個人仇恨之於群體以至社會的影響,近年甚至進一步規管網上仇恨言論,引發政府監察網絡的爭議。近至新加坡年前以意圖傷害宗教感情起訴異見青年余澎杉(後獲美國政治庇護),說明在欠缺民主制度和健全憲制保障下,純粹以犯罪意圖入罪的仇恨言論(Hate speech)容易成為政權打壓異見的工具。

事實上,如何處理仇恨從想法化為具體行動,成為美國各州近年亟欲管制的範疇。加上美國民眾可以擁有槍械,仇恨罪行(Hate crime)往往牽涉嚴重暴力行為,有時甚至演化成本土恐怖主義。兩者的微妙分別在於,仇恨行為主要針對被仇視的個體,本土恐怖主義就是藉無差別襲擊宣揚仇恨組織的理念。

隨着愈來愈多輟學青年活躍於本土恐怖主義活動,相關研究也指出缺乏成就感、酗酒濫藥、在家庭或校園有暴力或自毀傾向的青年容易認同仇恨思想,繼而被仇恨組織成員招攬。當這些青年無法循正常渠道取得成功,對現況感到無力和自愧時,仇恨想法就是他們自我解窘的答案。而仇恨組織甚至民兵組織就為他們提供身份(Identity)、社群(Community)和目的感(Sense of purpose),也是攫取權力和別人認同的途徑。作者強調成長環境的家庭教育有效協助子女對抗仇恨和反省偏見,認識到別人的獨特性和自主性。而對於極端想法深植的成年人,作者也沒甚麼有效方案,只重申尊重、理解、和同情心有助彼此溝通。

話說回頭,香港警隊過去三個財政年度的新聘警員之中,近五成半持高中或毅進文憑學歷,權力與學術(例如語言和邏輯)能力一早脫勾。以警員起薪點每月25,380元計,已比全港高中或文憑學歷就業人士每月收入中位數(15,000元或18,500元)高得多。這群執法者理解法律的能力大家心裡有數,至於他們腦海裡有多少仇恨想法,恐怕無從稽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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