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霜素顏暖星城

捷運帶著些許南國的溫度到站了，繞過幾道旮旯之後，我終於到了芙蓉城的瀏河畔，暮雲殘雪之下，校庭的松楓已經和昨夜的琴聲一併消逝，寒氣襲來，心中更是頓起千丈的冰柱。

徘徊著，徘徊著，當那久違的微笑伴著不緊不慢的腳步出現在我面前時，寒冬的酷意遂如沐春雨般地消融了，雖然沒有阪道的櫻花見，亦沒有五月的陽光灑落前方；但在閒談信步之際、抑或是過往的剪影裏，我想起了曾經迷惘的國中時代，那個曾經蹲在牆角啜泣的人；自大的大學初年，那個曾經因為不足道的失利而暴跳如雷的人；那時候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句台詞將會是什麼，卻毫無意外地被瀏河畔無聲的祝福感動著；而她，也在那楚文塔[註1] 的風吟聲、以及德文詞典的油墨芳香中看到了他不褪色的真摯。

註：

1.位於湖南瀏陽市的西湖山頂上，可以眺望全市

此時，他的徘徊已成為了過去，亦不再轉角等待；當淡淡的時光在書聲盡頭的草坪間、小樓邊留下蹤跡之時，今天是否記得兩人之間的隻言片語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但，在林蔭路上，當彼此的喜悅和難過被分享之時——或是講某個同學的起起落落；也許是講某個公園的蓊鬱；又也許是助教生活的日常之中，兩個人都意識到了：太多時候，當覺得追逐夢想只是在鋼索上孤單地前行著的時候，才明白一句鼓勵是多麼重要，才更加明白那些願意陪著自己一起做夢的那個友人是多麼的難能可貴。所以，當他因為應聘的失敗而醉心於咒語的慰藉之後；當她因為一時的衝動而曾烈酒攻心之後；仰望窗外的那個長夜，漫天的繁星譜成了一曲悠揚的夜之歌，只不過詠唱的不是‘銀漢迢迢暗渡’，而是‘為了你，成為出力的那個人’[註2] ...”

註：

2.‘為了你，成為出力的那個人’是《魔卡少女櫻》中的插曲《友へ》的歌詞，原文為「君のために、君のために、力になる人でいよう。」

終了，冬日的天空沒有黃昏的落日，即便如此，我仍然想在離別之際，靜靜擁抱著妳，給妳一段瞬間的永遠——因為妳是我半截的詩，半截落墨在手心裏，半截飄揚在默默的祝福裏。

感歎道：

“數歲心漂榆關外，昔往雲煙次第開。 三萬秋木孤夢徑，一樹春櫻和日來。醉裏落魄曾漸離，嚴霜棲鳥望徘徊。 幸得終了陰翳後，與君同行向曙海。”

我還是踏著細碎的光陰告別了她，在歲月素箋上，寫滿寒冬的絮語盡後、在新季節的眉眼間，讓我們靜待花開吧，讓我們奔跑吧。

——2019年12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