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特市自由寫「七日書」｜九月二日：樹倒下的聲音

當我看見「寫下過往人生中，最閃閃發亮的時刻，不論有沒有觀眾」時，我立刻把目光聚焦在最後一句的：「不論有沒有觀眾」。畢竟人生有太多大事，但不一定是站在台上領取某種巨大獎項時，那才是閃閃發亮的時刻對吧？生活中也得以透過努力，感受到完滿的成就感不是嗎？

我突然想起曾在動畫《飛哥與小佛》中的其中一集，談論到：「如果一棵樹在森林中倒下，那麼它會發出什麼聲音呢？」，當然這個問題是帶有哲學思考的，如若一個事件處在「沒有被人類觀測」的狀態下，那麼這個事件是否依舊「存在」呢？

當沒有人在你身邊為你的成就鼓掌慶賀時？那麼這個閃閃發光的時刻是否依舊存在？是否依舊有價值呢？

稍早我打電話給我久未聯絡的友人，當他聽見我的書寫題目時，他便說了一個今天下午發生的故事。故事是這樣的：

今天中午當他走進一間麵店用餐時，他點餐並拿現金付帳，但當他坐回位置上後，他開始覺得怪怪的。「我是拿五百元給他？還是拿一千元給老闆？」，他手上拿著找開的八百一十元，這是千元大鈔的找開數字，但自己印象中卻是拿五百元出來嗎？一瞬間他竟被搞迷糊了，畢竟自己也可能是拿一千元啊！該怎麼辦呢？如果真的是一千元，自己卻把五百元還給店家，豈不吃虧了？

於是整個用餐時間他都在思考這個問題：「究竟自己應該走過去誠實地坦承自己『有可能』是拿五百元出來，對方找錯錢了？」，還是：「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等待對方詢問或是就這樣抱著疑問回家？」，他也向我坦誠，最近手頭比較緊，也存在一種僥倖，想著：「也許這就是上天給他的小確幸也說不一定？」。後來他用餐完畢後，走出店家的過程中都沒有人來詢問，而他也無法問心無愧，於是走到隔壁郵局後，又走回來坦承這一切。

「謝謝你回來欸！我們剛剛真的有發現好像帳目出錯了！」

於是他還回不該得到的五百元，心安理得地回家了。他說：

「這就是我今天閃閃發亮的時刻，我面對誘惑、面對尷尬、面對有些想要貪財的自己，我最終選擇面對問體並坦承，選擇拒絕這個小小的甜頭，我感覺到自己真的很棒。」

我很喜歡這個故事，這樣小小地看見自己的美好，看見自己人性中的醜惡，最終得已拒絕誘惑並堅持正確的選擇，讓我看見他內心中善良的一面。也的確是非常地「閃閃發亮」呢！

所以我想一定要有人見證一切嗎？一定要有好多人在台下慶賀才可以說自己很棒嗎？一定要有勳章證明自己走過人世間的道路後，卻依舊出淤泥而不染地純良、正直、優秀嗎？我想我並不這麼認為。

生活中也可以有小小的美好，也可以有閃閃發光的時刻。

老實說我近期想起自己「真棒」且閃閃發光的時刻，就是我僅用三天半的時間完成了一篇一萬多字的小說，當我終於把報名表和作品寄出的時候，我萬分感謝自己這麼努力！這麼地閃閃發光，即便我心中知道這個作品依舊不夠好，依舊距離「得到公認的肯定」還有一段距離，但光是這個過程中的辛勤努力，我就已經對自己的表現感到心滿意足了。

我並沒有對不起我的作品，我已經拿出現階段可以擁有的全部力量了，那麼，此刻我便是閃閃發亮的樣子。不論有沒有人看見，我依舊在星空之下努力，那麼我想就已經足夠棒了吧？

就算大樹在森林中倒下，沒有發出自己的聲音又何妨？

就讓他寧靜地倒下，那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