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生、许艳“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案开庭

作者：龚江宇

2024年8月28日，余文生“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案在江苏省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30日上午，许艳“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案在同一法院开庭。两人已被羁押超过一年零四个月。余文生是一名人权律师，此前曾多次代理敏感的政治案件；许艳是余文生的妻子。

余文生案的庭审已于28日结束，法庭亦宣布案件将另择期宣判。有知情人士称，法院无法决定案件判决结果，而需听从北京决定。

另一位知情人士表示，许艳案的庭审仅持续1个小时。律师对她进行了有罪辩护，许艳也当庭表示认罪认罚。检察院提出了一年九个月至两年的量刑建议，法庭宣布将延期宣判。

2023年4月13日，应欧盟代表团邀请，余文生和许艳前往德国驻华大使馆参加活动，但在地铁上，他们被警察带走，随后被羁押至今。

余文生的律师得到通知，称案件为公开审理。现场知情人士称，法庭内有约30人旁听，其中包括余文生的哥哥；而其余人员余文生均不认识。在政治案件中，法院经常安排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等官方人员占据旁听席位。

上述知情人士表示，庭审的过程是文明的。“余文生充分地行使了辩护权，法庭没有阻止，”他说，“余文生的两个律师也为余文生进行了充分的辩护。”

公诉方提供的证据包括余文生的修宪建议书、获得的国际人权奖项和一些网上言论，共有20余页。2018年1月17日，余文生在X（注：原推特）上公开发表了一份旨在呼吁民主改革的修宪建议。他于次日早晨被捕，并因此被判处四年有期徒刑。

关于修宪的公民建议
余文生致中共十九大二中全会的公开信 pic.twitter.com/66Df...

— 余文生 (@yuwensheng) January 17, 2018

这位知情人士称，8月28日的起诉主要证据仍为这份修宪建议。“辩护人认为，这完全背离了一事不再理的原则。”他说，“这是非常荒唐的。”一事不再理原则是指对已生效的判决不再次进行起诉和定罪。

余文生坚称自己无罪。他从宪法方面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辩护，并认为其属于言论自由的范围。他还表示，当局无法证明向他颁奖的法国和德国政府及其他国际组织是“敌对势力”。余文生于2019年获得“法德人权奖”，于2021年获得素有“诺贝尔人权奖”之称的马丁・恩纳尔斯奖。余文生的两位律师亦为他进行无罪辩护。

这位知情人士表示，余文生的精神状况很好，对待28日的庭审表示自己超然于此；此外，他同样表达了对儿子的担忧。

另一位知情人士同样表示，在法庭上，许艳精神状况较好。许艳认罪的原因可能是担忧患有抑郁症的儿子。据媒体报道，余文生、许艳的儿子余镇洋患有抑郁症。父母被抓捕后，他曾多次尝试自杀，如今正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现场知情人士称，法庭外看起来“还算正常”。有媒体报道，多名尝试前往法庭旁听的人士被警方拦截，无法到达现场，其中包括同为人权律师的王宇。

王宇接受低音采访时表示，她于8月28日早晨乘坐火车到达苏州市，但在火车站受到拦截。有两名维权人士计划前往苏州市火车站迎接王宇，也因警方拦截而被迫取消了行程。

王宇说，便衣警察在火车站外包围了她，将她带到了派出所，并短暂地没收了她的手机。随后，她被限制在派出所的调解室直至当日下午。她补充说，警察对她保持了礼貌和客气。她最终在属地天津的警察监视下乘坐火车离开了苏州。

据悉，另一名前往苏州尝试旁听的人权律师杨辉也被警察送离苏州。

前往法院的11名各国外交官员也未能进入法庭旁听庭审。欧盟外交事务发言人纳比拉・马斯拉利（Nabila Massrali) 在X上发表的一份声明中说道：“令人深感遗憾的是，驻华外交使团代表被拒绝进入法庭。此举破坏了对于中国正当法律程序的信任。”她还表示欧盟呼吁立即释放余文生和许艳。

余文生曾是一名成功的商业律师，自2014年起，他开始代理敏感的维权案件。在2014年香港“占中”运动期间，他担任了因在北京声援“占中”而被捕的人权捍卫者张宗刚的律师；在2015年709镇压期间，他代理了被捕律师王全璋的案件。

2014年10月，在一次抗议当局拒绝律师会见当事人的静坐示威后，余文生被抓捕并羁押99天。期间，他受到酷刑，并致右手残疾。2018年1月，他的律师资格被注销。2018年1月19日，他因公开发表修宪建议被抓捕，并在2020年被判处四年六个月有期徒刑，罪名是“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

在余文生服刑期间，他的妻子许艳坚持为他进行呼吁。

2023年4月13日，余文生和许艳同时被抓捕。据当日许艳在X上公开的视频，几名便衣警察在地铁以涉嫌“寻衅滋事”为名传唤了他们。随后，警方以涉嫌寻衅滋事罪将他们逮捕，并加控他们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

最初的一段时间里，许艳被禁止会见律师。她为此进行了绝食抗议。

随后，两人被移送至苏州市，由该市对该案实施异地管辖。“异地管辖”是指为排除外界干扰，而将犯罪嫌疑人转移到原本无管辖权的“异地”进行案件审理。余文生于2018年被抓捕后，曾由南京市对他的案件进行异地管辖。近年来，这种法律措施被普遍应用于政治案件，为家属、媒体、外交官等关注案件制造困难。例如，在“厦门聚会案”中，政治活动家许志永、人权律师丁家喜二人被送至山东省临沂市临沭县进行异地管辖。

此前有媒体报道称，苏州看守所给予余文生“比较人道的对待”，并满足了他生活上的一些要求。

另据路透社报道，中国外交部新闻发言人汪文斌在2023年4月19日回答记者就余文生、许艳提出的问题时，没有直接提到两人，并称中国政府依法办案。但在中国外交部的官方网站上，当日的发布会文字稿没有上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