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髮：技術還是藝術？

我有一個很奇怪的習慣，那就是理髮的時候，一定會閉著眼睛。

我很喜歡推子在頭髮上掃過，喜歡聽剪刀的沙沙聲。

我很小的時候，那時候流行給男孩子剪平頭。理髮師拿著推子把頭髮修的方方正正的，從前後看就像是一個矩形（輪廓）一樣。

不過那時候理髮店的推子質量並不好，除了經常卡頭髮，有時候還會把脖子割傷。要是推子不斷地卡頭髮，理髮師就會用油刷在刀刃處刷一些潤滑油。結果可想而知，理完發，頭髮都是礦物油的味道。

由於理平頭主要是用推子，且需要不斷對頭髮長度做細微的調整。所以理髮的過程中會不斷有細小的頭髮掉下來。這可能就是導致我理髮時閉眼的主要原因——為了避免細小的頭髮落入眼中。

但我理髮的時候實在是不喜歡說話。除了不能排除細碎的頭髮落入口中的可能，我也更傾向於那種類似頭部放鬆的過程，不喜歡被打擾。

後面大起來我就不剪平頭了。不過，我這種理髮的時候閉眼、不喜歡說話的習慣，一直持續到現在。

有一次，我到一個從未去過的理髮店理髮。那個理髮店在二樓，要經過一個木製的樓梯上去。樓梯很陡，兩側是一些人物類的壁畫。

洗完發並安排好理髮師後，我和往常一樣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

理髮師最先說起話來。處於禮貌，我不得不睜開眼和他說話。具體說的啥，當然毫無新意，無非就是從家鄉、飲食、學校等方面談起。真正吸引我的，是他理髮的盒子，那個裝有十多把剪刀的黑盒子。

我想起以前差不多聽說這麼一種理論，那就是理髮師的剪子質量越好，那麼他的技術一般就越好，同時收費也相對較高。

「對了，您的這些剪子要多少錢呢？」我問理髮師。

「這個啊……」理髮師頓了頓，收回了正在我頭髮上跳躍的剪子，目光轉向他那個盒子。

「這個就幾千塊錢吧。」他隨口一說，繼續給我理髮。

「這樣啊，我是聽說好一點的剪子很貴的。」

「對啊，我這個還是便宜的，貴的一把就要上千呢。」理髮師顯然是在說他自己的剪子也不賴。

我差不多預感到，既然面前這位理髮師的剪子這麼貴，那我這次理髮的費用應該也不便宜了。我開始後悔進來的時候沒有詢問理髮的價格。

與我而言，我對髮型並沒有特殊的要求。平時都在學校裡，週末也很少出門。日常接觸，除了經常見面的同學，就是毫無生氣的實驗儀器。我幾乎沒必要處於社交的考慮把頭髮造型的很好。

從後面的談話得知，理髮師原本是在廣東工作，近些年才來西安。算起來，他理髮也有十幾年了。除此之外，他當然也和其他理髮師一樣，「慫恿」我給頭髮造個型，不過我謝絕了。

「您說，理髮是一門技術，還是一門藝術呢？」理髮接近尾聲的時候，我這麼問他。我很好奇一個理髮十多年的理髮師是怎樣看待他的職業的。

「這個嘛，我覺得理髮既是一門技術，也是一門藝術。為什麼說是技術呢？你看，這些把頭髮推平、剪整齊的技巧，這些基本功，是需要不斷地訓練的，這些就是技術。而你根據不同人的特點，如臉型、髮質、氣質等進一步造型，把頭髮修剪的好看，這就是藝術。」

這個答案很讓我滿意。我在問問題之前，本來就設置了一個陷阱。那就是，我通過我的問題，預設了技術和藝術之間可能是存在某種界限的。

而理髮師的答案告訴我，技術與藝術之間是有層次的高低的，二者之間不是一種並列的架構，非A即B。

結賬的時候，費用果然不低。不過我覺得這次理髮經歷是值得的，便充了會員。   

注：文中的錢指的是人命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