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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自在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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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當勞,咖啡廳,中餐館-20191211

自由自在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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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去了麥當勞、咖啡廳和中餐館,遇見了一個流浪漢和一對父子,和讀自然科學的朋友聊了天。

你好

前幾天複習每天睡六小時;今天補覺,12點多才爬起來。

打開手機,看到Jane約人一起去咖啡廳自習。我假意思考了幾秒,說,我要來!她已經在那兒了,回復說,等你!

想著應該先吃午餐,就先去了咖啡廳旁的麥當勞。上一次來這家麥當勞還是開學第一周,印象很清晰,因為當時我被店內外大量看樣子閑著無事、三五成群、衣著普通甚至有些簡陋的中老年非裔男性嚇到了,緊張地點完餐,不敢久留,拿著漢堡就走回了校園,甚至不敢多看幾眼。

但是在內心深處,我不喜歡自己這麼做:我知道自己的人身安全非常重要,但當我假裝視而不見轉身離開時,我會不安和難過。我總是這樣。我也想過這是不是“黃左的自我感動”,不過轉念想來,大千世界,每個人都會用自己的價值觀和(片面)認知評價他人或社會的,我的想法和行為,只要真正是我當下認同的,我又介懷什麼呢?保護好自己就行。不過,我覺得多接觸不同的價值觀和認知很重要,可以開闊自己的思維見解。

今天又來了麥當勞,因為便宜,更因我真心想在店裡坐一次,吃、看、想。

"I'm Lovin' It"

點了餐,我在高桌坐下,向右能看到點餐機器和前臺,向左能看到窗外的馬路。不一會兒,隔壁來了一位高瘦的年輕白人男性,戴眼鏡,左耳有耳環,夾著公事包。他點了漢堡薯條,取了飲料。我比較放心,繼續左顧右盼,有時和他對視。進來了一對年輕亞裔情侶,穿著隨意,聊得很開心。他們取完餐就離開了,走前各自看了我一下。有很多非裔進出,有母親和孩子的組合,三五工人裝的組合,也有顫顫巍巍獨身的老人。還來了一個身材高挑容貌姣好的白人女士,酷酷地點餐、又酷酷地站在一旁等候。

這時,一個衣服有些髒亂的中年大叔向高桌走來,好像在想坐在哪裡好;和我對視了一眼,就把背包往桌上一甩,在我對面坐下了。背包軟塌塌地攤在桌上。

我有些不知所措,微微點了一下頭。求助般看了旁邊的年輕男士一眼,他看看我,也看看我對面的大叔,繼續吃漢堡。我只能把目光重新往前看。大叔手裡把玩著兩張一美元紙幣,卷起又展開,好像想說什麼。我心裡有些發毛,但臉上繼續毫無表情,同時把目光收聚在面前的餐盤裡,收起了桌上的手機和耳機,又把桌上的眼鏡拿起來戴上。我感到他還在看著我,很不自在,重新抬頭,聽到他說,"Money saves you."

我沒說話,沒表情反應,也不想和他對視太多,把食物拿在手上,心裡有點想離開,但身體沒動。我以為他是顧客,只是有些邋遢而已,以為他手上的錢是付款剩的。我當時的確不知怎麼做合適,不想惹他,不想表現出害怕或嫌惡,就是用力抓住了手心的紙巾。就在我心裡考慮要不要在他去取餐時離開的時候,剛給我送餐的麥當勞小哥哥過來問大叔,你好像沒點餐吧?大叔嘟囔了幾下,起身拍拍身子,拽起背包就出門了。小哥哥和我說了聲“sorry”就回去工作了。我這才醒悟過來,原來他是流浪漢。

我繼續咬著漢堡,沒什麼表情或動作變化,慢慢咀嚼時我才想到,看來他是想找我要錢的。但我當時身上沒現金,而且我也沒意識到他想找我要錢。單以為他是一個邋遢的顧客。是我太天真了,下次遇到我就讓工作人員處理好了。我覺得嘴裡的漢堡好像沒什麼味道,怎麼麥當勞變得更不吸引我了呢?

麥當勞,我坐的高桌和前臺

接下來還是很多非裔進出,也有相對少的其他膚色的人。在我快吃完時,一位父親佝僂著背,摟著兒子走到高桌旁,把剛買的薯條倒進紙袋帶走。讓我感到奇怪的不僅是他們只買了薯條,更是父親一直摟著兒子,好像怕他跌倒,又像怕他抽搐。我猜兒子可能有某種疾病,或許是癲癇?當父子離開麥當勞時,我剛好把最後一口漢堡吞下。我倒掉垃圾,向看著我的老人笑了一下,出門往父子離開的方向走。我看到父親在把兒子扶進副駕駛座,父親還是佝僂著背,為兒子系安全帶時把帶子拉得很長,伸出了車外。車子看上去飽經風霜,但看著又挺堅強,就像它的主人一樣。

Perennial Cafe

回到Perennial咖啡廳,溫度暖和,裝修舒適,音樂輕柔。大家都在學習,只有樂聲和咖啡沖調的聲響。我點了冬季限定的蛋酒拿鐵(Eggnog Latte),有小樹葉拉花。咖啡很好喝,eggnog的味道很濃。雖然我還在咳嗽,但還是覺得喝下這杯咖啡很值得。抿一口咖啡,看一段後天期末考的內容。在麥當勞的經歷一直在我腦子轉,我打下一些關鍵字,努力專注在複習文檔上。

Eggnog Latte
晚霞
6PM,即將停止營業

晚餐和Jane在“翠樓”吃的,就是那家去過一次後就讓我讚不絕口的中餐館。我期待見到的那位老鄉服務員今天休息,雖然見不到她有些遺憾,但我開心的是她應該可以放鬆一下,和家人在一起了。

今天的服務員聽她普通話和英語的口音也是廣東人,一問,果然如此。我都用廣東話和她對答,因為想說,而且感覺很親切。只是晚飯時段她很忙,基本每一桌顧客都由她照顧,我們沒機會多說話。

但我和Jane聊了很多。Jane是城市規劃研究生,也是來交換的,研究方向是洪澇防治。我告訴她在麥當勞遇見的事,說了自己的感受。其中,我提到了自己不想用stereotype來認識別人。

Jane分享了很多。她說自己做的研究主要是自然科學方向,看事物重點會更在解決實用問題上。她告訴我她在國內的研究,如果一路深入,可以通過“科研推動政策”,產生實際社會價值,也能給研究者帶來實際的經濟利益。研究可以有不同的範圍,從大到小有跨國、國家、地域、城市、社區等,如果要關注到人和某些社群,可能要社區層面的研究才能做到,而這已經很微觀了,研究的人相對少。更多的,如城市防洪,研究的重點在於如何在合理的經費範圍內,更好地配置土地,既能優化防洪澇系統,又能促進經濟發展。至於具體哪些人利用那些既能避災又能促進經濟發展的土地,通常就不在研究內了。但她說現在針對社區的微觀研究受關注度也越來越高了。另外我們談到旅行和城市時,Jane說覺得紐約、芝加哥、華盛頓等城市的興衰大同小異,去了兩三個城市就覺得沒太大意思了。我說自己還常覺得很有意思,因為不同城市裡的人文環境不同,我常渴望瞭解更多、更深。

Jane又提到,在美國上的課也讓她思考,能否把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結合。比方說氣候難民,她的課友們可以侃侃而談,但因為這些問題很難找出具體的解決方案,最後課友們多在增加經費這種大而空的地方終止,這曾讓她很不適應,但我在和她的聊天中,也聽出這些課程的思維方式給她帶來了啟發。真好!不過也有一些很實在的限制:比如Jane的導師是純自然科學出身,如果Jane想結合社科方向做研究,超出了導師的專長範圍,就難以接受導師的指導,就不太方便了。嗯,有道理。

Jane說到父親是工程師,她從小就接受了這種運用技術解決實際問題的思維方式,也認為用技術和能力賺錢是很正常的事。她回應到我一開始的分享,說自己很少從一個個人的角度出發想問題,也不會刻意去挑戰stereotype,比如見到“黑人”,就會提高警惕或者避開。她說在紐約時因為接受了一個黑人中年男性搭話而被他纏著的經歷。

作為一個亞洲面孔的年輕女性,我知道社會有不少不安全因素,我會告訴自己,我必須規避潛在風險,不要拿自己安全冒險。我只是想,在此前提下多接觸一些,多瞭解一些。雖然有時會羞於承認(怕自己做不到),但內心一直希望能讓社會裡的人生活得更好。我知道實現夢想方式很多,我想我需要的是sustainable(可持續發展)、是effective(有效、有影響)的。而且,事情複雜多面,不是只有一條邏輯鏈。所以我希望通過學習去瞭解更多。但學科知識學習總是有一些局限的,比如我可以在主修的社會學以外學國際關係、公共政策,但自然科學、應用科學等的邏輯呢?不同經濟、文化、政治背景的人的思路呢?因此我想,和不同的人交流,是瞭解更多的一種有效方式。

對了,今天中餐館給的fortune cookies的預言是:

"You are soon going to change your present line of work."

期待著。

CC BY-NC-ND 2.0 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