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爱神的恶作剧3
第三章 白兰地和案子
周滨听了，翻身坐起来。
“我没法答应你，我没仔细看过案卷，只是翻了一下。”
“我也没让你现在答应，就是告诉你一下，让你问问当事人。”
周滨闷闷地想了一会儿，说：“为什么现在说这个？”
“我睡不着……本来计划下周打电话给你，既然在这儿，就顺便跟你提一下。前面你没过问，赔偿额的要求孙进一定要向你报告的，不如我直接问你。”
周滨苦笑。她提到案子，让他也睡不着了。
“跟我说说案子的情况。上次只是翻了翻卷，很多细节我不清楚。”
林小鸢见他非得要谈案子，也在沙发上坐起来。
“好吧，接着刚才说的，3月24号晚上9点多，范东东在宜樟道和玛士德道附近，撞上了袁诚。当时正下着雨，那一带的路灯之间相距很远，照明状况不是很好……范东东说，他立刻给公司打了电话，然后又叫了救护车。因为下雨，那个地方又很偏，救护车在10点07分到了，袁诚受伤过重，当晚就……”
周滨想了一会儿，问：“玛士德道，兰汀河西南口那里？”
“是。”
“范东东一个人吗？是什么车？”
“……你回头看看案卷。”
“范东东叫了救护车，但是没报警？”
“他说，他打给公司后，老板打电话给警察了。”
“这个袁诚，做什么的？”
林小鸢叹了口气，说：“他19岁，在附近的工地打工。那天晚上，他走在路上，本来是要回工地宿舍。那里的照明不太好，晚上下着雨，他打了把黑色的伞。过马路时，范东东正好开过来，速度太快。范东东在口供里说，那个男孩一身黑，他根本没看到他，直到距离太近了，他才发现路中间正有人在走路。他刹车时已经来不及了。”
周滨又沉默了一会儿，问：“袁诚家里情况呢？”
“你明天自己看卷吧。”林小鸢声音闷闷的，说着，她又躺下了。
周滨还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又问：“你提的这个数字，好像不是法定的赔偿额上限？”
“嗯——，5倍。”林小鸢直说。
“为什么这么高？”
“你去问问当事人嘛，只要当事人同意，就没问题吧。”
周滨没再问什么。
就算在暗夜中，林小鸢也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周滨站起来，走到写字台前，打开了灯，又打开了电脑。
“我现在看卷。你要想睡，卧室有床也有沙发。”
“不着急啊，明天你再看也不迟。”
“说了一半，我不搞清楚案情，睡不着。”说着，他便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
林小鸢见他又开工了，有点后悔，不该半夜提起案子。
卧室的沙发小了许多，可是也硬邦邦的，床又太软——让人不舒服的软。林小鸢躺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想着刚才看到客厅的吧台里有些迷你瓶装酒。
吧台上放着4只迷你瓶装酒，都是50毫升装的。
她把这些酒瓶都拿在手里，转身碰上周滨的目光。他看了看她，没说什么。
“那些酒有威士忌有百利，都不一样，混着喝，容易醉。”周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就是睡不着才想喝酒。”
“柜子里还有一瓶白兰地。”周滨指指旁边。“如果你真想喝酒，就喝点白兰地好了。”
“诶？这家伙改性儿了？”林小鸢在心里嘀咕。若是以前，他才不会纵着她半夜喝酒。以前——，去他的以前。
她老实不客气地把那瓶白兰地也拿出来，连着4只迷你瓶，一起抱进了卧室。
她先拧开了那只威士忌瓶子，50毫升，一口就喝光了。她也没尝出来什么味道。看了看其它的迷你瓶，她放过它们了，拿起了那瓶白兰地，看了看上面的价格标签，拧开酒瓶的时候，想着周滨刚才说没钱了要节省成本，多了些快意——管他呢？当年给他做助理，不知加了多少班，现在讨回一些来实在是应该的。
一想到自己以前做助理的辛苦，她在玻璃杯里便不客气地倒了一满杯。喝了一口，她想：“这家伙原来带着案卷啊。对，以他的性格，这样的案子，不可能交给助理都不过问。这案子可并不那么简单……”
她想着，又看向客厅里的写字台。周滨正在看着电脑，异常专注。灯光下，他的脸平添了几分深邃。说实话，这家伙其实长得不错。
随即，她摇摇头，忍不住又嘲笑自己。
“长得不错也跟你无关。何况，那是关键问题吗？真是沉不住气。实在不该在这个场合跟他提案子的事，应该去办公室当面谈……”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从卧室出来，走到写字台旁边，问：“你看了多少？”
周滨抬起头来，一边揉揉眼睛，一边问：“怎么还不睡？”
“里面的沙发也不舒服……”
周滨揉了一会儿眼睛，又问：“你为什么一上来就要五倍的赔偿？”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谈案子……这样子，是违反执业准则的吧？”林小鸢犹豫地说。
两人各代理相对的一方，他们俩却穿着酒店的浴袍，半夜共处一室。这样的情形实在不应该出现。
周滨哭笑不得，说：“现在你又记得执业守则了？”
“我就是睡不着，不小心说出来了……”
周滨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嗤地一笑。
“笑什么？”
“笑你那点小心思——只想套我的话，自己半点不肯说。你有话没说出来。”
“不是想套你的话。有些话不该由我说……”
周滨摇摇头，说：“去睡吧。多喝几口，总能睡得着。”说着，他又转头盯着电脑屏幕。
卧室的门敞着，林小鸢无聊地坐在沙发上。酒已经喝得足够多，她已经感觉到了头昏脑涨。然而，这种感觉却没有让她立刻入睡。眩晕之中，脑海中的念头却异常清晰。
“该不该提醒他一下，这个案子的特别之处？”
“林小鸢你到底是作为当事人的代理，谨守自己的职责，还是在替周滨担心啊？”她摇摇头。凭什么替他担心。这老油条若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怎么可能活到今天？这样一想，她安心了，在沙发上躺下来。
她任由窗帘敞着，反正外面一片浓雾，又半夜三更的。她看着窗外，那几盏地灯在夜色中发出幽幽的光。
林小鸢是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的。今天是老板家办喜事的日子，酒店里各人都比平时忙，一群人嚷嚷着从窗下走过，她被吵醒了。
迷迷糊糊中，她看了一圈，窗帘、沙发、衣柜，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方。昨天下午的偶遇，堵车，陌生的酒店，还有，周滨是对方当事人的律师！
昨晚不知周滨都看了些什么？
这样想着，她只觉脑袋里一团乱麻。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她才挣扎着爬起来。拉开窗帘，外面阳光灿烂，昨晚的大雾没有丝毫的痕迹。
她披上酒店宽大的浴袍，赤着脚从卧室里出来。
客厅的窗帘仍然拉着，周滨裹着被子躺在地毯上，像一只白熊在那里驻扎着。他发出微微的鼾声，显然睡得正沉。
她轻手轻脚地绕过他，走到写字台前，电脑合上了。酒店赠送的几张信纸上写满了笔记。
“未经同意，看别人的文件是不对的。”她心想。“可是，这些字眼直接跳进了我眼里，也实属无奈吧？”
最上面的报事贴上写着几行字：
玛士德道？
范东东所说的客人，身份信息？
5倍赔偿，依据何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