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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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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小P

毛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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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前介紹過這個遊戲,玩完之後依然覺得很喜歡,所以就以小P這個角色和遊戲關卡的一些故事為創作,寫下這篇故事。

如果能讓看的人也喜歡小P這個怪角色的話就太好了(X


活在自己的世界很有趣,你看,他的臉總是微笑的,不是嗎?

拿起畫筆,小P還是在畫那些別人無法接受的恐怖圖樣,但是上頭有著明確的顏色,粉紅同學、小綠同學,小藍同學。

順手又畫出他們了。好像有段時間沒有看到他們了,粉紅同學說小綠他們工作忙,要約就要一起約出門吃個飯或是去遊樂園玩,他倆自己去很沒意思。

他就對粉紅同學說,可是我最喜歡你了。然後,對方馬上就把電話掛了。

他再撥過去,粉紅同學沒有接。

「粉紅的手機壞掉了嗎?」他盯著手機螢幕的那撥通數字五百沒想明白,喃喃自語:「還是我用賣畫的錢,來買部手機當作今年粉紅的生日禮物呢?」

繼續打過去好了,啊,沒電了,手機自動關機了。

「小P!你又拿我的衣服去擦嘴了!」

粉紅同學又對他生氣了。生氣的面孔他覺得是粉紅同學最好看的表情。讓他想要一看再看,怎麼都不會膩呀?

他保留著這份心情回到家,忽略了媽媽一看到就叫他去洗手這件事,抬手抓住門簾把手擦一擦,一推開門,就看到牆上掛著的一張張照片:「奇怪?我什麼時候和人照了那麼多照片?」

就算要照也是和他的幻想朋友小空一起照吧?不過這麼一想,他好像很久沒有找小空來講話了、呢。

那一張張畫面,有點陌生,他還是笑著的,但是心裡覺得怪怪的。

自從轉學到新學校以後,他沒有變,但是又像變了一樣,很奇怪。他一樣會在座位上和小空講話,也看到同學那一張張錯愕的臉,但他們沒有說:「真是神經病!」還會在他和手上的花講話時,圍過來驚呼:「你是白雪公主嗎?哇哦,有蝴蝶停在你身上耶!這朵花去哪摘來的,很漂亮耶。」

啊,變得原來不是他,是那些奇怪的人啊。

尤其是粉紅同學,他總是喜歡來找他講話,明明他們應該是不同世界的人,卻還是找他一起去後山抓昆蟲。

用來抓獨角仙的西瓜很好吃。在他趁著粉紅同學不注意,把綁在樹上裝著西瓜的塑膠袋取下開吃,沒過多久,粉紅同學發現了,又露出那張錯愕的臉。

是不是在內心想,真是個瘋子呢?下一秒,粉紅同學問他:「你不怕肚子痛哦?」

拿著西瓜的手頓了一下,他維持著往常的笑容說:「沒關係,因為很好吃啊。」

真奇怪,為什麼跟他想得不一樣呢?明明在以前的學校,別人都是這麼說的呀。小P歪著頭,抬手把樹上的蜂窩在打下來。

蜂窩落地的瞬間,漫天的蜜蜂飛了出來,他露出好玩的微笑,拋去前一分鐘的困惑,就這樣站在樹邊,也沒去想被叮了怎麼辦。因為,他不在意啊。

呃?

一股拉力,狠狠拽著他的後衣領,「你傻啊!還不趕快跑啊啊啊啊啊!」

他就這麼被粉紅同學拖過來又拖過去,邊伴隨著咒罵聲,他內心湧起一陣安心:「果然要被罵才會覺得心裡踏實呢。」雙手交疊在腹部上,小P安詳地閉著眼睛,任由粉紅同學一路把他拖回家。

「呼——真是累死了。我和小綠下禮拜天要去吃迴轉壽司,你要不要也來?」

「好呀。」小P扔下兩個字,也不管粉紅同學有什麼回應,逕自走到家門前按電鈴讓媽媽出來幫他開門。

「啊——真是的,最算不請我進去喝杯水也要跟我們說再見吧,小P!」粉紅同學扭頭對稍慢一步跟上的小綠抱怨。

小綠同學扶了下眼鏡:「這就是小P啊。」

「也是。」粉紅同學笑了下,轉頭對著還沒進家門的小P喊:「別一直按門鈴,等下阿姨出來一定很生氣!我們先走啦,明天見!」

如果明天也這麼好玩,去上學,好像也沒那麼無聊了。

到了吃迴轉壽司的那一天,他搶先坐在最先送餐的座位,一口吃著一盤壽司,配上一杯熱騰騰的茶,呼呼,怎麼也吃不膩。

一盤接著一盤接過,桌面上很快就堆滿了他的空盤,一路蔓延到隔壁的粉紅同學桌上。

粉紅同學終於忍不住捏著小P的臉,抱怨:「你食量怎麼這麼大,我和小綠都還沒吃到一盤,剛想拿,又被你一把搶走。」

小P感受到臉上傳來微弱到可以忽視的痛感,心裡頭卻覺得好痛。

粉紅同學是不是捏錯地方了?

是不是終於要厭煩他、對他惡言相向了呢?然後,把他扔下,再轉頭對其他人說「看他可憐才跟他玩,搞得我渾身難受,喏、我已經撐了這麼久,厲害吧?」

「住嘴。我不想聽你說那些氣人的話。」粉紅同學手往他兩側的臉皮拉,讓他的話都變成外星語,「唔唔呣唔嗯。」

他抬頭向台前點餐,「我要加點一個超豪華海鮮丼飯。」然後和小綠說:「上回看電影,我的爆米花連一顆都沒吃,就被這傢伙吃完了,這次我記取了教訓,就不信我給他點了這碗之後,他還有辦法一口吞一碗,我倆終於能吃上飯了吧!」

小綠捧著茶,點了點頭。

小P默默看著送到他面前的丼飯,傻愣愣的捧起大碗,頭埋進去一口一口的吃。這好像和他想像的不一樣,但是,好好吃。

真的很好吃,跟上次送外賣剛好送到粉紅同學家,他分我吃的薯條、炸雞一樣好吃。

吃飽喝足回家後,小P和同學們揮了揮手:「再見。」

沒有聽到粉紅同學攬著小綠同學的肩感動的說:「他會打招呼了。」

假日以往小P總覺得很快就結束了,但是這次他覺得好漫長,星期一到學校坐在座位上時,才覺得,真是等了好久了。

嗯嗯,一定是因為遊戲早就玩破關的關係,嗯嗯。小P點點頭,一路點頭點進了夢鄉。

鐘聲響了沒聽到,老師講課聲開始了沒聽到,整個人趴在桌上睡個昏天暗地。

「誒,下課了嗎?」小P沒有發現他在做夢。但他看了看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這是放學了嗎?真的比假日時間過得快耶,他都還沒吃到午餐也還沒被粉紅同學罵,就要回家了。

突然,有人在他背後點了點,他轉頭發現是小空。小空說:「我們來玩捉迷藏吧,你是鬼。」

誒,原來只是下課嗎?「好啊。」

其他人也躲起來了嗎?

小P找了小空好一陣子,直到他蹲下在地上的影子戳了戳,才發現那影子是小空變成的。

「被你找到了。」小空彎著眉眼,搖晃著身體說道。

小P想起以前他們一起玩的回憶,忍不住相視而笑。小空的身影卻隨著笑聲越來越淡,在即將消失之前小空對他揮了揮手。

「就算沒有我,也沒關係了喔。」小空仍是笑著道。

小P收起笑容,有點驚慌:「別走!」他很少這麼激動的講話,但是他下意識這麼做了,因為他總覺得他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了小空了。

為什麼沒關係呢。小P還來不及深想。

夢醒了。他也忘了夢裡的一切。

粉紅同學和小綠同學一發現他坐起身,就來找他講話。

「哈哈哈你很厲害耶,老師都拿粉筆扔你額頭了還醒不過來,最後老師都拿你沒轍了。」粉紅同學伸出手撥開小P的瀏海,指著額頭上的紅暈讚賞道。

「這到底怎麼睡得啊?難道是睡神轉世。」

小P捂著額頭,臉上有著睡痕,整個人愣愣的,心底空蕩蕩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粉紅同學拍了拍小P的腦袋瓜,說了句「睡傻了啊」,繼續說。

「啊對了,運動會快到了,你要選什麼項目參加啊?」粉紅同學大拇指向後一指:「小綠說他想幫我們拍照,我會參加騎馬打戰,你呢?」

終於回過神來的小P,吐出四個字:「借物賽跑。」

X

小空消失了。

借物賽跑開始前,他過了轉學以來的第一個生日。

他家的電鈴被人按響了,明明爸爸媽媽都在家,還會有誰呢。

「媽媽,電鈴響了,是不是有小偷啊。」他戴著三角生日小帽子,正準備要吃可愛小熊蛋糕,如果被上次的小偷先生帶走了,他會有點不開心的,尤其今年小空沒有出現。

「說什麼傻話啊。」

被媽媽趕來開門,一打開門,「是你們啊。」看到小綠同學和小藍同學。

「生日快樂。」他們手上各拿著一個小盒子。

「喔、你們知道我不會分蛋糕給你們,所以自己自備蛋糕喔。」

兩人頓時露出「你在說什麼」的眼神。但小P才不管。也不管為什麼小綠和小藍都來了,為什麼沒有粉紅呢。

在他一連用著小綠給他的獎盃喝飲料,用著小藍給他的手帕擰鼻涕以後,用力的戳著小熊蛋糕的眼睛吃了起來。

「啊,真是可愛的小熊。」為什麼他還是不開心呢。明明原本這樣就夠了。

都是因為他們來找他的關係,所以小空才會離開他,才會讓他想要擁有其他更多,開始想要努力變得正常,但他們明明還是用那樣嫌棄的眼神看著他。

「你們為什麼要來找我啊?」

小P把揉成一團的手帕捏在手上甩著:「不覺得噁心嗎?」是在說鼻涕,也是在說他。

小藍忍不住又把身子往後退了一點,跟小綠對視一眼,又把身子往前靠近,看向小P的雙眼堅定的說:「手帕是髒了。但手帕本身就是要被使用的,它只是被小P拿來用了,用完拿去洗就會乾淨了。」

小藍緩了緩語氣,試著把想表達的話語講出口:「還有,雖然有時候小P的行為有點讓人不知道要怎麼回應,也在一開始認識時感到害怕,但是慢慢的,我察覺到小P是一個很特別的人,甚至最後我們成為了朋友,我也不再害怕小P,因為小P是我們的朋友啊。」

小綠一把抓住小P的手臂,「是啊,我們已經是朋友,有什麼好怕的,小P又不會吃人。走,我們去找粉紅吧。」

「啊?粉紅?」小P被一路抓著手臂來到後院,看到粉紅蹲在地上,不知道在鼓搗什麼。

「你們帶小P來啦。」粉紅站起身,小P才看到粉紅身後是幾個煙火炮筒,「小P,這是我給你的禮物。驚不驚喜?是不是感動的要哭了?」

粉紅的臉閃著煙火的火光,碰碰碰的幾聲,卻蓋不掉大家齊聲說的一句:「生日快樂!」

煙火上有他小P的臉。煙火上的小P終於笑得很開心。那些困擾他許久的煩惱,他突然好像有了答案了。

「嗯。我很開心喔。」小P點了點頭,「但是,才不會哭。」

小P低下頭看著借物題目紙,以前他不敢相信他能找到答案,但現在的他,可以的。

跑到騎馬打戰的比賽場地,看到粉紅同學還在賣力地搶頭繩。他上前拉住粉紅同學的衣服。

「喂喂,別拉,別拉,等我比完再來找我啦。」差點把對方給拉下馬來。

以前他遇到這樣的情境,絕對不可能會鬆手,會一直拉到對方掉下來,或是被對方破口大罵,然後笑嘻嘻的跑開為止。但現在他默默鬆開了手,退到一旁,正好看到有個阿伯頭上有一顆啦啦隊彩球⋯⋯

「粉紅加油、加油。」唰唰唰的彩球聲,伴隨著沒什麼起伏的加油聲。

粉紅同學回頭一看,是小P在幫他加油,他心底頓時湧起一種老父親的感慨,渾身特別有力量,沒兩下就搶走了敵對方的頭繩贏得第一。

「找我幹嘛啦。」

小P遞過借物題目紙給粉紅同學,粉紅同學看了眼,揚起眉,勾起唇。一掃前一秒的不耐,抬起腿跑了一段,才發現小P根本沒跟上,又跑回來很順手的拉過小P的後衣領,一路拖著小P衝向終點線。

「啊,過癮!贏了兩個第一!」粉紅同學揚起笑容,轉頭對小P說:「難為你會想到我了。」

小P對著小綠的相機比著剪刀手,笑著說:「因為上面寫的是『朋友』啊。」

「是啊,當你的朋友就是要被你吃光食物,衣服借你擦嘴擦手,被你用跳繩綁起來,像餵豬一樣在你碗裡一直塞麵,被你用壞捏陶的成品,被你用沙子掩埋。」粉紅同學拍了拍小P的背:「但是,你會拿自己的零分考卷安慰朋友,從不拒絕朋友的邀約,幫朋友撿手帕,會拿別人貼在背上的痠痛貼布幫朋友貼膝蓋,也會幫朋友畫你那獨具個人特色的可怕肖像畫。」

粉紅同學回想了一下,把臉皺成一團道:「雖然說事後知道那是別人貼在背上的痠痛貼布真的很噁,但是,誰讓你說我們是朋友呢。」

叮鈴鈴——叮鈴鈴——

門鈴響起。

小P放下畫筆,收起回憶,走到門口開門。

「這次換我帶外賣來找你啦,我就想,雖然小綠和小藍沒空,但我還是要來定時看看你,免得畫圖畫到自己餓死在家裡面沒人知道。」粉紅同學一把把紙袋塞到小P懷裡。

兩手空出來後,粉紅同學則搭著小P的肩膀推著人往裡面走去,邊走邊說:「小P啊,我忘記帶手機了,所以就算你打五百通還是一千通我都沒辦法接的哦。」

「喔。」小P一路先被推到洗手台,洗掉手上和臉上的繪畫顏料,再被粉紅同學推到客廳。

接過粉紅同學拿給他的坐墊,坐上,又接過粉紅同學遞給他的水,喝了一口,再接過粉紅同學幫他拆開的漢堡包裝紙,咬了一口漢堡。

吞下嘴裡咬的豬肉排,慢吞吞地說:「可是我在你掛上電話的時候馬上又撥了。」

粉紅同學的身體明顯僵了下。

小P繼續說:「還有,你知道我打了五百通電話。」

粉紅同學眼神游移地往上往下往左往右,就是沒對上小P那雙眯眯眼:「這不難猜吧,你通常都要打上這麼多的。」

小P搖了搖頭:「你從來都是馬上就接了。因為你很煩我打那麼多,說很吵。」但是卻不會關靜音呢。

當粉紅同學還想再說什麼時,小P緊接著說:「不過無所謂啦,漢堡好吃就好。」

粉紅同學正要鬆一口氣時,小P卻突然語出驚人。

小P放下漢堡,手指指在自己的衣服上,用那沾滿滿臉醬料的嘴說:「我這些年一直在思考,我這個P究竟除了名字以外還有什麼含意,直到今天,我終於明白了。」

「我身上的P,是愛你的Pink的P哦!」小P對粉紅同學比了個愛心。

換來粉紅同學連心虛僵硬都忘記了,對著小P拋去一個嫌棄的眼神說:「別玩了,小P。」

小P立刻收回比愛心的手,謝謝你,從來沒有對我真的生氣,我的朋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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