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他們和光同塵，以歌解愁】

「跟住又要返去八十年代，要返去葉振棠嘅世界⋯」短短數小時，200 呎的地鋪裏裏外外擠滿了人，歌聲悠揚。識你佳在 1 月 23 日的晚上辦了開年音樂會，早前憑《窄路微塵》奪得金馬獎最佳原創電影音樂的黃衍仁翻唱不少經典金曲，如葉振棠的〈難為正邪定分界〉、黃秋生的〈吓〉、梅艷芳的〈何日〉等，獨立音樂人 611 則唱出了人在異地的鄉愁、分手後刻骨的苦楚，曾永曦更首次獻唱國語歌，正月初二的冬夜，三人用聲音和樂器交織出一台時光機，為樂迷回溯那些逝去的美好。

611 作為首位演出者，只抱著一支結他，坐在劃好的舞台位置，活潑的她唱歌時會夾雜一些零碎的發言，「每一日每一晚個月亮升起，大家圍喺個火到⋯」，聽眾彷彿隨着她輕柔的歌聲，一同乘坐時光機，回到 611 在德國、歐洲、士耳其、中東等異地流浪的時光。她把流浪時的所見所感、對嫲嫲的掛念，還有與前度分手的感覺都轉化為歌曲，「係我同佢分手嘅時候，喺早餐店坐喺度，melody 已經喺我個腦入面響起，喺度縈繞不停縈繞⋯」最後某日獨處情緒突然爆發，這首歌就這樣生成了。

另一獨立音樂人黃衍仁去年推出新專輯《折墮忘形》，這次他為音樂會準備的卻大多是翻唱曲，而且是由黃霑填詞、顧嘉煇作曲的流行經典，例如林子样的〈抉擇〉，「其實我以前好少 cover 歌，依家到咗一個年紀，終於要 cover一啲歌，我覺得有啲關係。」舊曲舊詞，他卻得出新的體會，明白當中的情感。

他又突然問聽眾：「有冇人完全唔知葉振棠係邊個啊？我相信都有唔少，認啊！認啊！」而台下聽眾只有「黑超」、「唔係好睇到嘢嗰個」的依稀印象，黃衍仁坦言翻唱對方的歌會緊張，因為很難唱，旋即手指撩動和弦，情感飽滿地唱出〈忘盡心中情〉。結他聲在室內緩緩流轉，就算是不熟悉舊曲的觀眾，也沉醉在這場音樂會中。

唱畢新歌〈默想空曠〉後，黃衍仁再解釋，「其實真係唔係好想面對自己寫嘅音樂，呢啲時候⋯⋯係好攰。」這個課題似重重壓在他的心頭。

曾永曦則唱出〈Little Side〉等數首歌曲。演出期間他自言「有啲唔開心嘅嘢」，短短一年內發生不少事，包括離散，其後欲言又止，繼續演出。他首次獻唱國語歌，詞來自好友曹疏影寫給兒子的詩《給彈結他的少年》，曾永㬢的鋼琴聲響起，配上他厚重的嗓音，「望你有一天／唱出井底／地核裡的聲音／為那被封存的／告訴他們／他們做過的／沒有白費」…

三位音樂人均有參與電影《窄路微塵》主題曲創作，簡單的一架琴、兩支結他，黃衍仁和 611合唱出〈在路上〉，明媚的樂聲在室內悠揚流動，一句「明日改變又何干」，似在冬夜裏搭建起一個小小的、溫暖的烏托邦。音樂會結束後，主辦方「識你佳」在 IG 貼出一段 12 年前的演出片段，記載了〈在路上〉這首原為居港權事件而寫的歌，如何輾轉成為今天的電影主題曲。識你佳成員梅迪斯留下一段感慨作結，「同一首歌、同一生肖、同一堆人，賦上新的意義、每一小步在不同環境仍努力尋求。歌曲會隨社會進化，猶如這座城市嘅觀察者，願大家聽歌時都可以察覺到當中城市改變嘅軌跡。」

文、攝：張慕瑾

原文早前刊於Wave. 流行文化誌 Facebook、Instagr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