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蒟蒻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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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再也不離開

蒟蒻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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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著最單純的關係

有段時間,「吾心安處是吾家」成了我們很常説的一句話。離開的人求的是一個心定自由的居住地;而留下來的人則說,他們要的是風雨同路的執意。

我是屬於離開的人,現在的家,地方很大,每個人都活得慢條斯理,這裏的時間就像這裏小店的一碗滷肉飯,一樣的美味且價格親民。我常常在只有我一個人的公園跑步,穿過寂靜的林蔭,跑過爆曬的草坪,就算氣喘如牛,我也還是覺得安靜,讓人耳鳴的安靜,讓我不知所措的安靜。

每次到申請居留延期,總是有很多朋友問,你都不考慮入籍嗎?拿居留證還要定期去續。是的,台灣最多允許居留証延期兩年,也就是說只要我不離開,每兩年就要和移民署的官員見一次面。見面不是最麻煩的,真正的麻煩在於,每續一次,居留證就會換一個新的號碼,於是我要去銀行、電話公司等等各處簽一堆的文件更新證件,健保卡也會隨之更換,信用卡也會被停用幾天,各種的不方便。我一直沒搞懂爲什麽就不能日期延續,保留證件號碼呢?當然其實我也一早習慣了,程序對我不user friendly,我就做一個friendly user好了,I got a lot of time to deal with it ,right? 匆匆過客,對台灣又沒有貢獻,都給我逗留了,還想怎樣?入籍或許真的會帶來些許便利,對我來説,沒有其他國籍身份,感覺我和香港依舊保持著最單純的關係,我還是香港人,我只是香港人,就這樣吧。

我沒有討厭台灣,甚至很努力視台灣為我的第二個家,但是我仍然希望有一天我能回到香港,重新安頓下來。我會住在大埔能看見海的一套小房子裏,面積加起來大概率比現在台灣的客廳還要小。從家裏下樓吵鬧的擁擠會撲面而來,身邊每個人總是不耐煩地趕各種時間,雜亂的聲音和怒氣猛烈在半空合奏,食物和體味伴著令人緊張的空氣在鼻尖懸浮。去茶餐廳吃個午飯,點一杯滋味的凍奶茶,吃一碟有鑊氣的炒牛河,和侍應哥哥打情駡俏幾句,和左邊桌的阿叔八卦一下當日的港聞,再偷聽右邊桌的建築工人用滿嘴粗話指天罵地。

香港那種街口有卡位的老茶餐廳,總是有點油油的,舊舊的,椅子坐久了會屁股痛,但這種場合讓人特別有爆粗的欲望。市井地方,難道吹個水還要背《詩經》麽?有時候坐在台灣的cafe裏面,哪怕圍坐的都是香港朋友,説著粵語,我連台灣的「靠北」這麽不髒的髒話都說不出口,香港那些豐富多彩的粗話更是明顯和台灣這些意式法式花園式cafe格格不入的。改到早餐店聚會又如何?去最台式古早味的早餐店,大家都安靜吃早餐,大呼小叫已經很失禮,粗話還是免了吧。在台灣生活,我變得比較斯文,哪怕有時候碰到些不那麽如意的事,事態永遠都是溫吞發展,反正不會一下就到讓你怒不可遏,非要爆一句「我X你老母臭X」 才能表達怒氣的程度。

現在,我隱藏在台灣人群裏慢慢過活,思緒總是快速地想念香港,力求不在這個城市遺失香港。我想,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回到香港,再也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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