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朋友圈的进行言论性反抗是否一无是处?
前两天在朋友圈和微博上发表了对中山大学(广州)某项要求的批评,结果有人留言对我进行了“善意的提醒”,这让我想到之前多次被人提醒过,原话记不清了,意思大概是这样。说:你们在朋友圈微博豆瓣的所谓“反抗”(准确说是谴责、批评国家、学校的政策或者措施)最终也改变不了什么,到最后还不是得按照原来的方式生活,还是得遵守既有的原则(比如该写的报告还得写,该交的精神学习心得还得交),甚至还有人说,到了工作之后就会发现这都是正常的(潜在的意涵有两层,第一,你们这个做法没什么用。第二,你们不应该在这种无用的地方花费精力)。
我简单回应一下(这当然是一个开放的讨论)。回应起点在于这种批评是完全现实导向的,而完全现实导向会导向荒谬的结论。我的回应暂时有四个:
第一,言论性反抗并不是必然无用的,更准确地说,不应该推定它是无用的,但是如果可以做此假定,那么继续推导就会得出荒谬的说法,即,我们同样也可以假定,所有试图给现在提出不满的言论都是无用的,包括你用人人平等来批评不平等现象。
第二,即便这的确是无用的(在改变外在现实状况的意义上而言),但它构成了个体完整的必要条件。这种批评是个体面对客体的一种反思,如果没有这种反思,个体很可能会陷入更大的危机,即完全被他人支配。
第三,我不排除来自他人的“劝告”并不具有恶意,在很多情况下甚至具有明显的基于政治考量的善意(比如在政治高压的环境下,发表异见可能会导致政治迫害,那么这种旨在于让个体避免迫害,或者至少能够降低被迫害可能的劝告就表示出明显的善意),我也不排除这种劝告基于这样一种基于心理考量的善意——一方面批评,但另一方面还要照做会让个体陷入一种明显的心理困境甚至痛苦。但即便我不排斥这种善意的劝告(我甚至感谢那些提醒我的言论),我依然认为这种表达不满、愤怒与批评具有重要性,因而不能被甚至通过真正的善意劝告而加以否定与阻止。首先,它表明一个人对周遭环境的感知具有敏感的特征,这种对周遭环境的敏感性体现了这个人试图在这个环境中寻找自身良善生活的努力。其次,它还表明一个人具有的正义感知,尽管有时候是朴素的,但却可以以此作为基础,发展更加深入系统的正义观。
第四,即便尚没有甚至无法成为行动的批评性言论,它的更加长远的意义在于,它至少提供了一种个体表达观点的公开或者半公开的方式,而这则进一步为所谓“公共说理”提供了一种可能。围绕一个问题进行的不同批评之间的相互交流以及对某种批评的批评之间的互动,不就是一个公共说理的过程吗?这就为对这种言论性反抗的质疑提出了两个要求,首先你不能试图通过不让我说来关闭这扇门,其次你对我言论性反抗的批评应该围绕(1)我所批评的这件事;(2)言论反抗的内容,而不是直接告诉我你这个没有用。在对我的批评中,任何超出这两个范围的批评可能是无效的。
最后,针对那种认为“到了我们这个工作环境或者到我们这个年龄就不会觉得这不正常了”的观点,我想说,对不起,我正因为还能够觉得这个东西不正常而确证我是正常的。
(ps.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这些“善意提醒”,但这次忍不住了)这个问题深究其实很有意思,比如理论应该更多的基于现实考量还是更多基于理想的考量?这二者是不是不可调和的?卖个关子,这俩货的关系还真没容易处理哦~我也非常欢迎对本条内容进行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