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触了泪水的开关

上上周，发生了很多。许多事我在头脑里忖度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写下，因为受到的感情冲击过于强烈，而担心写下来的不会是全貌。

从哪里说起好？

从身体吧。上周工作异常忙碌艰辛，需要完成的事情共有三十多件，到周五下班总共完成了二十件，外加这周还轮到我代表上海办公室做weekly report。就是在如此情况下，逢上了生理期，并在生理期第一天，夜晚下班路上摔了个大跤，摔破全身四处地方，右手尤严重，血流不止。

疼痛来得迅猛、强烈，疼痛像柔软沙滩中不合时宜的粗石子压入我的皮肤骨骼，还有瞳孔——终于哭了，大半年没有像那样大哭过了。黑漆漆的夜晚，黑漆漆的水泥地，一个人瘫坐着、完完全全只是因为痛、而泪眼朦胧。

不知道有多少人从身边经过，我分不出精力来观察。应该不少，因为我摔倒的地方正是一个刚刚过完绿灯的路口。可是在那应该不少的人里面，只有一位为了我这个看上去再也站不起来了的人停步。她说：要不要扶你起来！？怎么会这样？！我说：好像动不了……（安静、安静，）我重重叹了口气，心想最好趁她还在的时候把自己弄起来，于是我把靠她一边的手伸向空中，眼泪掉下去又长出来，就是不让眼睛看得清，在看不见的空中我的右手急切地寻找另外一个人的另外一只手，很快便将那只为我而停留的手握牢。宇宙里某个确定的坐标上，有两只手紧握彼此并且在未来七秒之内不打算分开。

后来，跟她分了手，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悬着摔破的右手，还在哭。我要去最近的医院请医生清理伤口。这个时候我感到舒畅，不是不痛了，但哭实在令人舒适，随着成分不明的泪液跑向更广阔的世界，胸腔变得清澈，人轻盈，双颊微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