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鬼故事03|Forbidden Fruit

寫一段在關係之中的鬼故事。可以是親密關係、也可以是職場、友誼。它可能是一個令你感到匪夷所思的事件，而回頭想去又發現深藏於你們的關係來源之中；你可能已經逃離，卻又因為難以言說而感到不甘心或者放不下。

我們一群年輕人放工後少有地約在一間酒吧happy hour。

我點了一杯Stella，友好同事Alma點了一杯Forbidden Fruit。

我記得同事阿暖見到Alma點的啤酒時，問她：「咦，Alma，你怎麼點了一個禁果啊？」

Alma笑笑，只簡單說了一句：「未試過，想試一試嘛。」

話題就這樣完了。我們幾個同事說說笑，吃著花生、喝著啤酒。

我問Alma那杯Forbidden Fruit怎樣。

「這啤酒是Belgian Strong Dark Ale，有點Strong，差不多10%酒精呢。入口有點苦，但喝著喝著又覺得不難喝、有點回甘的感覺，吃著花生很快就喝完了。」

「你還OK嗎？要不要來個直線測驗啊？」

「我OK啊。只是有點微醺而已。這個份量，只是令我有點面紅罷了。我真的沒有醉呢。喝著這麼苦的酒，怎會醉？」她笑著說。

我們差不多八時多就散了。大家在街口各散東西，我獨自走到另一邊街角。

站在街角，想著Alma那杯啤酒。

忽然間一架車子駛到我面前。我望著那輛小車，純熟地走到副駕那裡坐下。

車開了。

阿暖望著我，「你怎麼了，呆呆的。」

我微笑著看他，「沒有啊。」

他也就不再追問了，然後他問我要不要買點甚麼上樓，我說不用了。

「剛才吃花生都吃飽了啊。」

「那也是。要是你肚餓，我家中有橄欖，可以吃。」

「你知我不喜歡吃橄欖的啊。」

「橄欖那麼好吃你都不懂得欣賞。它又甜又苦又酸，就像一場精彩的性愛那樣。」

我不說話了。他也安靜下來，我望著窗外的夜色。那天天氣很好，有點微風，溫度適中。

而更重要的是他在我身邊。

到了他家後，他急不及待的在我後邊擁抱著我。我就那樣半推半就地，和他相擁著走到他的房間。

溫存過後，我喜歡在他赤裸的胸膛上靠著，我只有在那時可以和他如此靠近。

「我下次想試試今天Alma點的那杯啤酒。」

「Forbidden Fruit？為甚麼？」

「酒精含量高一點，也許會令人快樂一點？」

他兩手擁著我，在我耳邊低語，「你很不快樂嗎？」

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湧了出來。

「如果真的不快樂，那我不再找你？」他輕輕地說著，一邊又上下其手。

我想，其實我不用點一杯Forbidden Fruit來喝。我不就一直都在吃著禁果嗎？

忽然覺得，那又苦又令人麻木的禁果，我已受夠了。

反正這一年多以來在其他人面前他都只與我維持著友好的同事關係，也不會有人追問我甚麼。

我在這公司也只是合約制，這陣子沒有工作，只要我不上公司，我是完全不會見到他的。

每次在公司見到他，都見到他與不同的女孩子在一起，她們每一個都比我漂亮，阿暖也和她們走得很近，我不禁想，阿暖與她們有甚麼關係呢？

我不敢問，也不能問——我只知道他現在仍是officially single。

我其實是知道的，我只是他的床伴。他只會找漂亮的女伴。他上一個女朋友十分漂亮又能幹，當年她離開時他哭很傷心，我們公司幾個同事都知道。

曾經，我幻想過，他與前女友分手後，我有沒有機會呢。

結果，就發展成現在的情況了。他一個月會找我幾次，我會到他家與他溫存一番，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明明是禁果，為甚麼我當初要去試？

我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他我們是甚麼關係，他不作聲。

他清楚知道我不只是想作他的床伴，但他裝作不知道。

也許是我終於儲到足夠的勇氣，也許是Alma的那杯啤酒，又或者只是，那天天氣太好。

我穿好衣服，對他說。

「我走了。這次是最後一次。」

我跟本不喜歡吃苦的食物，為甚麼我要在這裡吃著那苦澀的禁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