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園臺七號》 - - 自戀者的虛偽之作
看完楊凡的《繼園臺七號》,終於明白為什麼他會在威尼斯拿獎後說出那些令人費解的說話。他的這部電影,正正解釋了那個年紀那種階層看香港的那種離地眼光。
出生於國民黨家庭的楊凡,自幼在台灣與香港兩地長大,也去過歐洲讀書。他在《繼園臺七號》中丟的書包,從背景中看到的蕭紅小說到Simone Signoret的電影,都也算當時一位文青進步青年。這些電影與文學,造就楊凡的美學功底。在他以往的電影中可見,在《繼園臺七號》中更是發揮到淋漓盡致。
在美術設計上,《繼園臺七號》的確是美輪美奐。手繪的背景畫是對50年代香港街景最美好的想像。不過近景的人物動畫可能因為資金與技術的關係,非常緩慢而且不流暢。楊凡將其風格化,也不會覺得太突兀。不過正是如此,令到配音非常不合宜。幾乎所有的對話都要用一個拉長的節奏去配合,整體而言非常不自然。而電影最大的敗筆,就是在電影中大量加入楊凡自己的旁白。電影畫面上發生事情其實已經很明確,但是他完全在用一個誇張的寫作去描述畫面上的東西與正在發生的事情。而且他那沒有起伏的聲音實在令人生厭。如果這部電影沒有他的旁白,可能會至少好看兩倍。
自戀,是《繼園臺七號》這部電影問題的根源。莫名其妙的旁白,對女性的心理描寫,看67暴動的眼光,全部都出自導演的意淫。他看當年的暴動就像看今日的運動一樣,所有的觀察處於一個及其安全的離地位置。電影中的女主角是一位台灣來的奢侈品買辦,曾經是一位進步女青年,甚至差一點在台灣被國民黨關押。楊凡借她之口,面對67暴動前期被煽動的左派遊行說,這些人不懂什麼是真正的革命。我倒想問,熟讀蕭紅與《追憶似水年華》的楊凡又明白何謂真正的時代革命嗎?
電影結束時的字幕上有一句「獻給香港」。筆者於是在多倫多國際電影節放映完畢的問答環節問楊凡「你這部電影是獻給哪一個香港?」他支支吾吾地沒有正面回答,很快跳到下一個問題。也許他眼中的香港,就像電影中的北角,只有骨緻的唐樓。無論是67時期的暴徒或是現在到處恐嚇街坊的福建黑幫,對於楊凡來說只是不便。更不用說那些為了香港的自由和未來出來抗爭的人,在他眼裡只是滋擾他去飲早茶的交通而已。
在和平的年代,他拍出唯美的《美少年の戀》和《遊園驚夢》。在為人權自由抗爭的時期,他卻因為地鐵受影響而覺得自己的自由被剝奪。全因出生決定性格,性格決定言行,言行決定能拍出電影的世界觀。《繼園臺七號》在這個風雨飄渺的大時代,只不過是一個虛偽的自戀者的一場虛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