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練習:煮麵(三)
咖啡店的大片落地窗像是一幅景框,角色來來去去,有剛下班的女子一回眸,也有出來晃蕩的隔壁棟阿伯瞅著窗前的木架菜單好一會,隔著一條巷子就是金融貿易核心地帶,窗外駐足的人們各色混雜,柔橘的燈光像是加了色片,數字算完人們也餓。
前天年輕阿叔回台中了,臨去前阿桃留了一包錢,一聲不吭地就走了,倒是年輕嬸嬸漏了一只肩包回來按門鈴,「不是故意的啦,小朋友吵著忘記寫作業。」可以打電話跟我說啊,但畢竟是沒說出口,只是望著嬸嬸走到對街上車的身影,叔叔也沒搖下窗道再見什麼的,兩小表弟應該睡死了吧。
拿了錢,阿桃給她自己和爺買了票,隔天就坐高鐵北上。像是要報復,發洩那無處可去的埋怨,阿桃拿著那包錢,帶爺爺到北國最繁華那區的字母飯店入住。
白天一天陪爺做了各式檢查,回到飯店爺早已累垮,坐在沙發上便打盹,想法把爺弄到床上,阿桃便夜裡出走,回返了舊家、從前的租屋處,認真夫婦的麵店現在提供自助洗衣,無人走動。
返回飯店的路上有些冷冽,便揀了巷子裡的店想喝一杯暖身,店裡有黑白二貓,白貓在她腳下蜷了一會便走,一個一個人物走進景框裡,看得阿桃入迷,母親都曾說過不要斜眼看人,但眼睛本來就有各種觀看角度。
現日常裡,阿桃吃飯對面是沒人的,最多是這幾日她哄著爺睡,哄著爺吃飯,她能看爺的痛、爺的慢,從前她只看得見爺的怒和快。
她試著想要去想個人,因為窗外的每個人雖然各自迷人,但她都不識,她暫時不想想像爺在幹嘛,此刻她想要想一個不像是她的負擔,也不是她的恨的人,在酒喝光的那一刻,她幾乎要放棄了,然後窗前走過一名男子,長得好像小馬,讓她差點要喊叫出來的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