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人間鬼故事（Day 5）

不知道這算不算鬼故事。

大概四、五年前？

那時候外婆因開刀住院，家裡的人輪流去病房照顧。

不確定是不是因為外婆年紀大了，

麻醉劑退後依然處於恍神狀態，可以跟我們正常對話，

但她的眼神很不對勁，是陌生的眼神，雙眼像是沒有對焦，總看著遠方說著不存在的場景，

而且總會獨自做令人匪夷所思的動作。

此外，外婆的動作與看見的畫面，會根據陪伴在周遭的人是誰而有變化。

例如，若是媽媽在，她會空著手做盛飯的動作，說因為有客人來，要給他們吃飯；

若是哥哥姐姐在，她會說外面人好多，趕他們離開；

而若是我在，她會說有很多蝴蝶，要不要抓住？

持續三天，我們從醫生那裡得知，外婆的狀況名為「譫妄症」。

即使獲得看似科學認證的解答，還是沒有解決實質的問題——外婆已經三天沒睡覺了，

只要我們闔眼再睜開眼睛，就會看見外婆雙眼開始睜得圓鼓鼓的。

到了第四天凌晨，幾位醫生跟護士衝進對面的病房，

似乎是在急救。

同一時間，外婆說：

「蝴蝶越來越多了，低頭，別看。」

我不知道「別看」是指什麼。

不過，為了要安撫外婆，我還是將病房門關上，

然後閉著眼睛握著外婆的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對面的病房傳來悲慟的哭聲，

同一時間，外婆拍拍我的手對我說：

「可以睜眼了，蝴蝶都走了。」

當我張開眼睛時，外婆的眼神變回過去的樣子，是我熟悉的慈祥目光，

她也沒有再做其他不符合邏輯的動作了。

對面的病友，過世了。

／

外婆究竟看到什麼呢？

而我那時候身邊真的有蝴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