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是一次美好的一夜情? 」說完才感覺自己好像問了個沒用的問題。

「不對，好用的話，當然要用兩次，甚至三次…」

所以，M連續三個周末都去了那位酒店幹部的家，畢竟他每天晚上都要上班，只有周六夜休息能聚一下。

「然後呢? 」

「沒有然後，很自然地沒想再接觸了啊。」M跑到室外，點上一根菸，我從室內窗戶向外望，看他從拿菸到整個人的姿態，確實有種嬌媚，是會攝人心魂的模樣，又不是那種故意做作出的女性陰柔姿態，這是他恣意自我的一面。

結束這一次的咖啡店聊天，再度和M告別，不知道何時會再見，但總有著天涯總相逢的感覺。再某一晚，突然接了M的電話，似乎心緒不佳，要我出門一起聊聊天，我們找了家小酒吧，在昏暗的燈光下，依然看出來他面容憔悴。

「Andy從醫院打電話給我，希望我去探望他。」

「去了嗎?」M點點頭。

「雖然不是我的責任，但幾個月的相處甚歡，多少有些友情道義在。」

「為何你看起來這麼低落? 難不成你曾經愛過Andy?」

「愛嗎? 」M沉思了會。Andy吞藥割腕企圖自殺，這件事上了社會新聞鬧得不小，沒人知道怎麼回事，他的妻子更是受到嚴重打擊。「Andy只是不想再接受這種被安排的人生…」

見了面色蒼白躺在病床上的Andy，M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那麼想逃避你的人生? 你知道其實你比很多人的人生都幸運嗎? 」

「真的幸運嗎?」Andy慘然一笑。「我不能自由的愛一個人，不能公開我愛的對象，也不能做自己想做的，更不能像你這樣恣意地做自己，真的幸運嗎?」

「所以，有人要你一定要揹著這些責任，然後自己為難自己? 」

Andy握住M的手，氣息虛浮地 :「但你來了，說明你沒有放棄我。」

「我一直把你當朋友，你需要的時候當然可以找我，但我沒辦法給你友情以外更多…」

「雖然在你面前我看似強勢，但很多時刻，我的渴望卻讓我覺得卑微，只有你包容我，在你身上不僅是滿足，而是一次次的被洗淨，你的身體和心靈，洗滌了我，在你得到滿足的那一刻，彷彿周身散發著聖光，我沒法放棄…」

「別把我當成你尋短見的藉口，我承受不了的。」

所以此時的M的確是為了Andy苦惱。「你是你，他是他，各有生活各自面對，他也太一廂情願了。」

「這怎麼形容? 色令智昏嗎?」M才講完便自己笑了出來。

「你…這外貌算有『色』嗎? 或許是因為你在床上比較色?」

「嘴貧，你又知道了，要不試試看? 」雖然知道M後面這調侃，但加上他整個人的姿態，自帶「天然」的挑逗成分，難怪無論同志或直男都受他吸引，那種自然散發卻不自知的魅力最致命。

Andy說，他很清楚自己的性癖，就像是人生裡的汙點，但又抑止不住每「征服」一個人的快感，女人往往容易屈服，但男人對男人，那種征服更令他興奮。可遇上M，就像一塊海綿，他所有的用勁都被吸收，感覺他們之間所有行為都是純淨的愉悅，又像慾望熾焰燃盡所有罪惡感，Andy感覺自己昇華、重生，所以他無法放棄，也陷在無法前進滯礙，兩難的折磨，讓自視孤高的他走上絕路。

「所以Andy還會再尋死嗎? 」

「我盡力了，而且也無法知道。誰能準確理解另一個人的心思呢? 」M說著，轉過頭來正好我們對上視線，凝視彼此一會後，M那副倦容顯然削去大半，而我恍然…

「你可別猜測我喔! 」我轉過頭去。

「我懶。況且你有什麼好猜的，什麼都寫在臉上。」

「就屬你最會裝啦! 」語落，我們都笑了出來。

待續…

M的故事(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