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拉辛格的历史神学观
首先,拉辛格对于新士林哲学和整个形而上学传统都是不满意的,拉辛格认为僵化的士林哲学和无法解决超性问题的形而上学传统终将迫使人们走向灵修,而灵修对于绝大多数追求信仰的灵魂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因为他们卡在彼此断裂甚至经常对立的神圣历史和世俗历史之间,在无所适从中浪费了生命,此外,灵修至上还会将基督教引向尼采对基督教的犀利嘲讽:仇视一切土地,身体及相关的东西。那能将救恩和世俗重新联动起来的必然还是历史,这是促成拉辛格提出“历史神学”这一概念的根本动机。
其次,梵二期间还只是卡尔拉纳跟班的拉辛格看到了大会出台的《论教会在现代世界牧职宪章》一文的人本主义倾向,这种人本主义倾向在拉辛格看来有些时候甚至近乎伯拉纠主义,拉辛格认为这份文件虽然点出了人性的成圣潜质,但在人性成圣与圣三,复活启示的联系都描述不够,忽略了这一关键环节就导致全文在论述救恩必要性与紧迫性上力度不足。拉辛格认为天主教会在20世纪各类激进意识形态的冲击的挑战下,必须强调其至公至圣从宗徒传下来的历史性,既然教会是完备的,那么其对于历史的神学也必须是完备的,只有建立了一套“将天主的话语与言行绝对统一起来的历史神学”启示才能超越文物一般的圣统与圣言,在世俗生活中安全着陆,成为一个活性,动态的评判真理与谬误的尺度。
拉辛格将历史提到了基督传统精华的地位,他认为所有现代主义哲学的历史观都受到了其神学母体的启发,无论她们承认与否。因此拉辛格坚信,一切历史都是救恩史,救恩史不应该被分裂成神圣历史和世俗历史,即便是对救恩的逆动也是救恩的一部分。拉辛格据此大胆声称:一切进步史观的源头都是基督教的救恩历史观。比起希腊哲学,只有基督教的救赎历史体系严肃解释了历史的开局,走向和目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马克思主义采取了一种世俗化的,乐观的基督史观。拉辛格评论道:“这个新历史的开端与结局是拿撒勒人耶稣这个人,他是最后一位(第二亚当),这是人们期待已久的真正人类的载体,也是他对人类隐藏的本性做出了明示;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救赎历史面向整个人类,并且是对所有部分性历史的废除——因为这些部分历史没有救赎,它们便是没有历史的。”
拉辛格对现代历史主义的批判最典型地反映在了他对进化论的反驳,他认为谁用进化论僭越创造论,谁就犯了范畴性的基本错误, 在拉辛格看来,创造论是一个有头有尾的历史图景;而进化世界观的上限无非是物种起源,“天主,因他的自由与爱,赋予宇宙绝对的开始,所有存在皆为恩惠,成为人的感恩之源,因而他或她的一切都来自天主并满载着他的心意与祝福。”也正是因为一个更高的意志创造了宇宙,受造物也就有了理由去相信造物主同样预留了一个更宏大与美好的结局。
在末世论问题上,拉辛格也在试图将基督教救恩论与现代思潮进行对话,他提出《圣经》描写的末世:“它不只在人类学或宇宙学方面呈现,而是用整个圣经的内在逻辑描绘人类学和宇宙学在权威性的基督学中的重合;正是在这一点上,它描绘了“世界”的终结,即宇宙与人二合一的构造一直指向着两者的统一。”拉辛格在这个问题上多次引述了德日进关于创世&运动之间发生关系的论述,“从极其简单开始,宇宙走向一个越来越庞大和复杂的统一体,其中多元性没有被废除,反而合并成一个不断增长的综合,发展成了‘人类理性圈’”换言之,创世和进化都在不断进行中。拉辛格对末世问题的另一个重要思考就是,他相信,时空,物质与精神之间的本体对立会都在向着一个充满奥迹的‘综合体’迈进,在末世的那一天他们将达到统一,也就是说,物质将归于精神。时间与空间,物质与精神都完成了统一,也意味着包括人类在内的万物都在天主的世界图景中达成了和解与新生。换言之,由基督诞生开启的万有的圣化将在末世达到满全,历史正是在这里回归,融入了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