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文三語之趣

兩文三語是香港政府的一項教育政策， 兩文是中文和英文，三語指的是粵語、英語和普通話。但今天我想説的兩文是粵語和中文的書寫，三語是粵語、内地普通話和台灣國語。我的母語是粵語，年輕時學過普通話，也透過看台灣電影和書籍認識國語用法。日常生活中我可以在三種語境中大致地自由轉換，因此也從中找到很多意想不到的樂趣。

先說一件很遠以前的事。08奧運後，到北京工作，特意與先生提早兩日到埗，想體驗一下最北京的生活。同事帶我們到德雲社聼相聲，剛好我們四個人佔了前排的一個四方桌。那個年代的相聲已經是要清晰和社會現實劃清界綫的，反正都是些很離地的插科打諢，聽完我都忘記自己有笑過什麽，唯一記住的笑點還是因爲我有一個普通話不好的先生才記得。兩位相聲演員在舞台上探討中國人起名字，逗哏說起名通常先要看那個人五行欠缺什麽，例如欠金，那麼名字就得有和金有關的字。捧哏在旁邊立刻一臉正經接上：「如果名字有晶字，那是欠日！」一桌四個人，其中三個立刻爆出大笑，唯獨先生一臉困惑，完全不明白有什麼好笑的，我低聲解釋，他才明白過來，還很驚奇我居然會知道。廢話，你從來都不讀大陸作者寫的小説，當然不會懂啦！那個北風呼嘯的北京夜，以我教會同事用粵語如何講「日」結束。以至於兩年後，同事專門到香港看我，還和我求證「屌」字，他可有發出正確的粵音。

台中有一條路叫高院路，這個路名用國語或普通話念都沒有問題，換成粵語發音就出事了，因為粵語的「高院」與「睾丸」是同音的。某次我走在高院路上，忍不住笑著和身邊的台灣朋友分享，如果這條路在香港，朋友間私下肯定會壞壞的叫它春袋路。因爲學名為「睾丸」的部位在粵語裏又叫「春袋」，朋友聽罷笑到不能自己，結果再次Line我約見面，居然搞笑地說春袋路見。

内地同香港好像都把salmon按音直譯為三文魚，而台灣是習慣叫鮭魚的。台灣的Costco時不時都會拿鮭魚頭、鮭魚尾做特價。某次購物，遠遠的就聽見海鮮類冷藏櫃旁邊有職員在重複大喊：「鮭頭，鮭頭，特價！」我用力咬合牙齒才沒有大笑出聲，努力控制住臉部肌肉，假裝冷靜走過去拿了一盒鮭魚頭，當下心想如果喊的是「三文魚頭特價」就完全沒有喜劇效果了。

我喜歡吃湯包，幾乎光顧過市區每一間評分不錯的湯包店。其中有兩家不錯吃，名字也很有趣，一間叫小小七手工湯包，一間叫大七湯包。兩間我都光顧過不止一次，但每一次看著店名我都會忍不住笑。粵語的「𨳍（柒）」指的是男性生殖器官，口語化書寫時，常偷懶用「七」代替，所以兩間店名對我來説都是很好笑的。你若問我兩家的湯包，哪一家更好吃，老實說我比較喜歡大七湯包，所以……人們常説「器大活好」是有道理的吧。因爲「七」字，我沒有跟台灣習慣把某便利店叫成小七，我還是按香港的習慣簡稱它為Seven算了。

説到「七」，不能不令我想到香港的國泰航空公司。爲了吸引内地乘客，最近國泰藉慶祝成立77周年之機，在内地搞了一個活動，只要客戶曬出含七的圖片，就有機會贏得七萬里程獎賞。内地大部分客戶看見應該不會多聯想什麽，但是「含七」二字被懂粵語的廣東人看見，你叫人家情何以堪，再輾轉回香港被我們看見，又叫我們如何能不笑話？現在的國泰啊，除了讓人唏噓不已也就「得啖笑」了

天啊，寫了一堆，好像我的笑點都離不開性和性器官，我就是一個很二百五的人，粵語是沒有二百五這個説法的，但普通話和國語有。古時候500兩銀子為一封，250兩就是半封，半封與半瘋同音，於是二百五用來形容傻的，瘋瘋癲癲的人。我家附近有一間台式便當店，外帶的話，先在紙上勾畫自己的選項，結賬後再取。店員是以金額來區分客人訂單的，例如你買了180臺幣，便當好了，店員會叫：「180的！」確認是自己點的即可取走。上周日我買了共250元的餐點，拉著孩子站在人群中等候，過了一會，聽見店員大叫：「二百五十的!」我一邊舉手回應「二百五在這」，一邊上前取走我的餐點。總覺得我的應答好像怪怪的，几秒後我就自己先喪笑起來，孩子問我笑什麽，聽完我的解釋，他很認真地說：「你才不是二百五，但我以後寫作文如果説人家傻，可以用二百五嗎？」呃，最好還是不要啦！

按照香港學校要求，我恐怕是通不過現在的兩文三語考試的，好在我已經不用再讀書，專心在我的兩文三語裡找樂趣就好了，人生苦短，且樂且珍惜吧！

PS. 打令J，你知啦，我好鍾意睇stand-up Comedy，呢篇當係Typing Comedy，你不妨想像我企台上為你做呢場show，中秋節記得有我愛你！

BTW，醉馬哥哥，大師兄，細佬同妹，貓仔，Hans，Sir.William……（名單太長)，總之所有Matters的朋友，中秋節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