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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和母親是同鄉。父親很早在香港工作,後來回鄉跟母親結婚,算是典型的老夫少妻。在鄉下生了我大哥,在香港生下二哥,然後又回鄉生下我。
鄉下的家很大,我可以周圍亂跑。三歲左右我搬到香港,我不習慣狹窄的房子,常常撞到床角、牆邊、種種家具。每當我抱頭痛哭之際,母親會拿朱古力給我吃。或者這是我長大後還喜歡吃朱古力的原因。
母親不會給我零用錢,不喜歡我買玩具。但總是害怕我會肚餓,因為小時候的我好像長不胖。所以當我跟她說想買雪糕,她都會給我錢。其實我是去買新出的玩具,回家後拿著新玩具說是公園撿到的。母親叫我張口呵氣,望著我,她沒有拆穿心虛的我。
父親是沉默寡言,但又很火爆的人。他喜歡捉棋和看書,會叫我二哥到圖書館借書給他看。小時跟二哥努力訓練棋藝,打算挑戰父親,但是他沒有跟我下過棋。有次因為一些小事,我跟父親吵得不可開交,我倆就像火星撞地球。有次他無意中看到我因為留堂而隨意寫的懺悔文(要交給當值老師),竟讚我語意清晰。他是那麼留意我,我又是那麼渴望跟他接觸,但是我們都不擅表達。
初高的時候,父親年紀不少,加上癌症纏身,大概捱了一兩年,就離開了。那時母親要照顧我們、工作和出入醫院,應該很辛苦。父親離開那一天,我第一次見到她哭,我第一次抱著她。在那之前,我不知道原來她都會哭,她是那麼開朗那麼堅強。
此後,大哥好像成為了父親的角色,不擅辭令的他總是默默為我好。他讓出房間,讓我跟二哥各自有自己的房間。他說他喜歡睡在大廳,天真的我相信了。直至大學長居宿舍,畢業後都沒有回家住,他才在我的房間睡覺。大學時生活拮据,偶爾會問他借五百港元,他都說不用還了,有時甚至會給我一千元。後來搬家、裝潢、修理家具,都有他的幫忙。
二哥跟父親一樣,也是常常看書,有很多獨到見解。他跟我說很多趣事,我都半信半疑,直至從其他地方認證了,我才知道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我跟二哥很投契,每次一家人飲茶都是跟他對話,我意識到好像忽略了大哥,有盡力開展讓他能加入的話題。
我跟大哥和二哥,沒有打過架。
我是孻仔,成長過程一直感受到滿滿的愛。我沒有 Take it for granted,好好記住他們的愛,讓其他人感受到愛,這是我從家學到的。有次跟友人說我有兩個哥哥,她很驚訝,還以為我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