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

一群鯉魚從門前飛過，你伸手
想抓住明日晚餐，可惜它們溜走了
青蛙倚著懸鈴木哭泣，呱嗚呱嗚
小兔子拉著大兔子，大兔子撐更大的傘
你說多奇怪啊，沒有太陽雨雪冰雹
難道要擋住星光嗎？還是
從地面裂縫湧出的煙霧？

馬路右邊一群人痛哭
全都捂住眼睛擔心淚水氾濫
馬路左邊一群人嘶吼
全都戴著口罩擔心嘴裡噴出熔岩
終於被嚇壞了，廣告牌上的大眼睛
趁著起風逃走
你說我們是水也是火

一個女人坐在路燈下
真的，我在找人，她不停念
不停擁抱經過的人
想要被誰找到的人會主动上前
一個老伯站在牆邊，堅信牆是城市的傷口
一天天拿五彩的纸片貼上去
層層疊疊，將它修補成景點
接著男孩在纸上寫下遺憾，女孩寫下思念
阿姨寫下埋怨，大叔寫下牢騷
老人寫下不捨得，遂將纸条帶回家

忘了帶筆，你拿手指快速劃寫卻
什麼也沒留下，我們繼續往前
星星隱沒，墜入夜的深湖
煙霧依然不停湧出
你說盡頭在哪裡呢會不會
再有鯉魚飛過？
於是那隻大眼睛飄來，瞳孔裡
是你的字蹟寫著
天長地久的愛，你相信嗎

我無法告訴你答案
夏天之後也許是另一個夏天
又一隻哭泣的青蛙倚着又一株懸鈴木
仿佛曉得我們還要走許久
不再念呱嗚呱嗚
不停說珍重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