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4.7 練習一個人的獨居生活

我是去年夏天搬出學校公寓，開始一個人獨居的。在炎炎夏日，我第一次一個人找中介公司，看房，和房東交涉，然後簽合同，再一個人搬家，收拾小屋。當一切做完之後，我那夜躺在柔軟的床上，有一種既奇妙，又莫名興奮的感覺。好像在這個折疊的北京，也有了我的一點棲息之地。

剛開始，我幻想著自己的生活將是：清晨騎車去早市買菜，然後回來看書，中午自己做飯，飯後小憩，起來後繼續學習，晚上到樓下便利店買些便當，回來還可以看看電影，小酌一下。這麼美好的一天，哈哈哈哈哈，可惜也只在幻想中。

現實中的情況是，我的菜買回來了，準備開始洗菜做飯，到吃到嘴裡，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廚房可謂是一片狼藉，地上散落著這種菜葉，鍋裡的油已經噼里啪啦了好一會兒，我的菜還沒切完，手指就被割破了……

我記得搬家後的第一餐是海鮮粥，我想著應該比較簡單。我先是看了網上的視頻怎麼快速去蝦線，可蝦在我手中不停地掙扎，我用牙籤從它後背刺入，輕輕一提，蝦線還是斷了。好不容易把蝦線清理乾淨，我想起要用薑去腥，然後又手忙腳亂地跑下樓去超市買薑。回來之後我按照教程先起鍋燒油，然後放蝦頭熬蝦油，倒開水，還是這裡一切正常。等湯色變白之後，我撈出蝦頭，然後放淘洗過的米。但因為太久沒煮飯了，又沒有量勺，我憑感覺放了自以為「適量」的大米。然後我又開始洗蟶子、花甲、青菜、胡蘿蔔和蘑菇。等粥快煮好的時候，我再把所有食料一股腦加進去。這個時候，我已經累個半死了。

看時間差不多煮好了，我發現自己大米果然不「適量」，那個量足夠三個成人吃兩頓吧！先不管了，我迫不及待盛了一碗準備嘗嘗，才想起要放鹽和香油。等晾了一會兒，拍完照片，我嘗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不能說多難吃，只能說太難吃了！雖然放了薑片，但腥味還是很重，花甲沒怎麼洗乾淨，有沙……這麼簡單的食材，我還是搞砸了……

之後我便準備自己煮飯的水準，只能拍拍照，吃是不大可能的了。於是我基本是去樓下的餐館吃，偶爾點點外賣。快到中秋節的時候，我突然想吃螃蟹了。心想螃蟹做起來肯定不會翻車了吧，只要食材新鮮，我蒸好就成！

這次真的太好吃了！商家還配備了蟹醋和拆蟹工具，由於沒有小碟子，我把杯蓋用來放醋和薑絲。蟹、溫熱的黃酒，還有一碗蘑菇雞湯（樓下打包的，哈哈哈哈~），簡直太美了！

但之後，我也很少在廚房做飯了。偶爾會煮上半瓶紅酒，在深夜的陽台一人獨飲，看著樓下時不時走過的行人，有些說不清的感慨……

去年平安夜前幾天，外面下起了小雪。我坐在書桌前，于不明不暗的檯燈下，正聽著安溥那首「Missed missed love」，望著窗外漆黑安靜的天空，雪花淅淅瀝瀝地灑下，不知落在何處。

那時，我突然有種異常強烈的感受，彷彿身體裏的大海正在波濤洶湧著。我想這也是我深愛每個夜晚的原因，彷彿只有在夜深人靜之時，那些剝去機械冷漠的外衣，溫暖真摯的語言和情感才從我的心田流出。

我端著煮好的紅酒走到露台上，耳機裡正放著張懸的「如果你冷」。雪越下越大，但一杯下肚，感覺暖暖的。漸漸的，露台上的雪積了起來，我眼前的景象也開始模糊，可能是雪太大的緣故……

還有好些個那樣的夜晚，煮酒憶往昔，而夜醉人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