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等待中

2025.02.23_〈交換日記〉64

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一回頭我已經擁有一方小小蘭園。

那時，室友有幾株蘭花已開完花，不知拿它如何是好，丟掉又覺可惜。當時我和Y天天樂於栽種各式植物，也開心能增添新的種類，於是便將蘭花留下來養著。Google了一下，好像沒有很難，按時澆水、不陽光曝曬，隔年就會再開花。就這樣，陽台有了新成員。

隔年春天來臨前，果真抽出新的花梗。春暖時，開了顏色飽和亮麗的花朵，欣喜萬分。花開過後，繼續養著。陸續新增一些花株，都是友人給的，陽台沒差多幾副碗筷，便養著、期待著。

算算也第五年了，今年農曆年前陸續迸出花梗，第一批蘭花準備開第五次花了。甚至有一株我們暱稱為「王」，因為她長得最旺盛，葉片大而厚，層層疊疊幾乎沒見她落葉過，氣根繁盛頗有王者之姿，花朵的樣式和顏色很特殊，且她總是最晚開花。不疾不徐的王者風範。

前年在老家，因緣際會又得到一些蘭花，爸爸見了說「撿那做什麼？又種不活！」我不管，把一些留在老家，一些帶回台中為陽台增添新氣象。舊有的蘭花顏色是很普遍的桃紅，我鍾情白花的高雅，於是新的一批，是我請在蘭花園工作的嬸嬸幫忙挑選「可能」是白花的幾株。由於不確定是什麼顏色，既擔心又期待。

在老家的兩株養在室外，我一兩週才回去看一次，差點熬不過日曬蟲咬。隔年年初，某次回家，爸開心地跟我說那兩株蘭花抽花梗了，搞不好過年會開花。隔兩三個月後，終於是開花了，爸爸滿臉笑容開心地跟我說「開花了」，還形容了花朵的樣式。

雖然沒有一株開出白花，但都是很特別的花色。我的小小蘭園新增了各種花色，大夥兒都一一開花了，「王」依舊姍姍來遲。

去年，從嬸嬸那邊又接收了一批她養好的各色蘭花，也有我想要的白色。爸又說「拿那麼多做什麼？」但我不管，慢慢養著。

年底，開過花的那批又抽出花梗了，爸爸再度興奮地跟我報告。

記得小時候家裡也養過蘭花，當然也有其他植物。蘭花是不能天天澆滿水的，但小時候不懂，於是幫忙澆水時，全都一起澆，澆好澆滿，最後被交代那幾盆蘭花不要再澆水了。只是，印象中似乎從沒見過它們開花。

也許是爸爸從來沒有過成功經驗，所以當我撿了寺廟準備丟棄的蘭花，他並不看好。後來葉子被毛蟲吃掉大半片，或讓夏天的烈日曬傷，他都一度認為不行了。甚至開花前，我在澆水時不甚弄斷了一截花梗，他也直接放棄似地安慰我「沒關係啦」。但蘭花真沒想像的嬌貴，沒多久便從斷枝旁硬是長出新的花梗。雖不如專業蘭園出廠的，最後還是開出漂亮的花。

爸爸從一開始的不看好，後來也一起期待著，順利開花後也滿心喜悅地一起欣賞。 前陣子，家裡辦喜事留下一大盆各色蘭花，花謝後，爸爸要我整理整理，留著明年等花開。

長大之後才會有的體悟。

爸爸用他既有的經驗套在我身上，但我已經長大了，我也有我的經驗，我甚至已經超越他，知道得比他更多，我能做得比他好，我不必理會他的舊經驗，只要繼續堅持做下去，他的看法會跟著改變，並刷新他的經驗。

我想到十幾年前（竟然這麼久了！），姊姊的孩子還小的時候，那時事業剛起步，很忙、很熱衷，他們夫妻倆常在夜裡匆匆地把孩子帶回老家又匆匆地離去。爸爸總說，孩子從小就這樣幾個地方跑來跑去，像是居無定所，這樣不安定、不好。

如今兩個孩子都平安快樂長大了，而這個世界也越來越平，不管去哪裡都又快又容易，空間切換與適應可以是無感，並不如爸爸所擔憂的有不良後果。

爸爸有他的經驗與結論，但我們也有我們的時代與方法。只要自信而堅定，我們會開出屬於自己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