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秘密生活(66)~(67)

10月，英敬忙著參與籌劃10月14日反核行動聯盟於立法院前發起的「全民反核總動員─撤銷核四計畫，建立非核家園」靜坐抗議；素華則忙於佈線拜訪文教周邊團體，新聞工作逐漸上手中。

居住在北中不同城市，彼此各自忙碌，素華和英敬見面頻率由半個月一次，變成一個月一次；打電話頻率由兩天一次，變成一星期左右一次，談話時間每通由半小時以上，縮短為5至10分鐘。

另一方面，素華和幾位年紀相仿較有話聊的男女同業、採訪對象，下班後，時常相約一起去喝泡沫紅茶、吃麻辣鍋、看電影、唱KTV，一下是慶生，一下是拿到獨家獎金請客，生活變得多采多姿。

同業或採訪對象總會探問：「素華有沒有男朋友呀？要不要幫你介紹？」素華老實回答說：「我有男朋友了，男友在台北。」

1997年6月，英敬終於大學畢業，在等候當兵期間仍然很少到台中來找素華。

10月英敬入伍當兵，新訓中心在嘉義大林，開放懇親的日子，素華一大早從台中搭火車到大林，再叫計程車到營區。

所有的新兵皆頂著接近光頭的平頭，穿著軍服，看起來只有高矮胖瘦之別，完全被去個別化，英敬也不例外。

兩人找地方坐下之後，素華一邊拿出好吃的滷味、水果、飲料，一邊關心地詢問：「在這裡還好嗎？被操得很嚴重嗎？還習慣嗎？」

英敬用手撫了撫雙額，無奈地說：「每天按表操課，也不能做其他事情，無聊透頂，而且這裡東西難吃的要死！」接著描述在新訓中心的生活作息。

素華則告訴英敬，最近報社要調整路線，特派打算調她去跑醫藥新聞，文教新聞才跑一年多，才剛感覺開始能夠掌握文教新聞脈動，調整路線所有採訪單位要重新認識重新佈線，等於重頭來過，有點不願意，但又沒辦法拒絕。

「嗯！換路線是必須重頭來過。」英敬淡淡地回應著。

那一陣子，素華在住處常開著收音機，時常聽到孟庭葦的歌《你看你看月亮的臉》唱著：

圓圓的　圓圓的　月亮的臉

長長的　長長的　寂寞海岸線

高高的　高高的　蔚藍的天　是不是到了離別的秋天

我們已走得太遠已沒有話題　只好對你說你看　你看

月亮的臉偷偷的在改變　月亮的臉偷偷的在改變

「我們已走得太遠已沒有話題，只好對你說你看、你看，月亮的臉偷偷的在改變。」素華覺得這幾句歌詞很像她和英敬的處境，實質距離太遠、生活型態距離太遠，對於未來的想像沒有交集，走著走著，說不上來就慢慢沒有話題了，不知怎樣感情就淡了，月亮的臉每月偷偷的在改變，兩人的感情也悄悄地跟著時間、空間改變了。

12月底，英敬即將從新訓中心結訓前放假，到台中來找素華。

吃完晚餐，兩人在附近公園散步，沒有月亮的夜晚，沈默無語。回到住處，英敬從身後緊緊抱住素華，充滿依戀地親吻她的頭髮、頸後、耳朵，雙手愛撫著敏感地帶，努力地挑逗，卻不知怎地反而笨拙了起來，竟無法繼續下去。

兩人同床而眠，度過漫長輾轉的一夜。

第二天早上，素華沖了兩杯咖啡，兩人配著吐司當早餐。

早餐過後，英敬收拾著簡單的行李說：「等一下要去搭火車先回斗六家裡。」接著，刻意把當兵前留在素華住處衣櫥裡換洗的兩套衣服也收進背包裡。

素華看在眼裡，在英敬背起背包要離開時，主動說：「我們分手好嗎？」英敬點點頭，大步走出素華住處。

「碰！」巨響聲關起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