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克的哲學：環保議題

繼無政府主義、性別議題後，這篇我要分享的是《龐克的哲學》書中的「環保議題」一章。

光第一段就叫人大心：

在討論到全球保育時，龐克的個人主義精神必須先靠邊站。

但 O'Hara 馬上就打我臉！怎說？

話說在「無政府主義」那篇中我提到 Bon Jovi，而他們我最喜歡的專輯是 1988 年的《New Jersey》，這張唱片從封面到歌詞本內頁及歌曲本身，都非常牛仔；而主唱 Jon 自己 1990 年的個人專輯《Blaze Of Glory》，其靈感就來自描繪牛仔傳奇「比利小子」生平電影的《Young Guns II》（少壯屠龍陣 II）。這時期整個 Bon Jovi 就是牛仔風，也是我覺得他們最帥氣的時候，整個迷煞我也。還有像是 Eagles 1973 年第二張專輯《Desperado》也很牛仔，更甭說我喜愛的鄉村歌曲裡面更是有無數牛仔文化，畢竟那是美國音樂一大傳統。我很嚮往牛仔文化啊...

扯遠了，我是要說，O'Hara 馬上就挑明了：

龐克族反對主宰美洲環境政策及運動兩百多年的「牛仔精神」。

呵呵，這時候最好摸摸鼻子不要講話。

還好接下來話題又站到我這邊了：

我們擁有重覆毀滅世界一百多次的科技與資源；我們應當竭盡所有，滿足地球上所有生物的需要與權利；我們也要尊敬大地之母，視她為仁慈的生命孕育者。

緊接著 O'Hara 就進入環保議題核心爭議——人類中心主義：

最大且最難以改變的可能是早己被人們所接受的「人類中心主義」，或以人為中心的世界觀。有一種說法（並在許多方面得到證實），那就是聖經裡的傳說———上帝賦予人們統御地球上動植物的權力，必須為這種觀點負起最主要的責任。

而為傳統基督宗教所討厭的達爾文卻在這點上和敵方成為隊友，因為他也認為人類是進化後的最高級物種。如果宗教界和科學界都這麼認為，那哲學界更不用說了：

哲學中有很多「認為人類與自然是分開的，且人類是超越自然的」。

與人類中心主義相對的是「深層生態學」（deep ecology），維基百科的解釋是「以非人類為中心的角度，重新看待世上所有生物的價值，打破長久以來人類對生命的價值觀。」

深層生態學在書中也有被提到。相對於人類中心，

龐克社群嘗試以「生物中心學說」回應環境間題，還種觀點包含瞭解自然界每個事物都是互有關連，並且具有平等的價值。自然界因比受到尊重與照顧，而不是被操控，這不應與保育主義者的觀點混為一款。

為何？這章不就是在談環保嗎？保育不是屬於環保範疇嗎？那是因為呀：

保育觀念源自於人類中心主義，目的是將自然視為人類經濟的一部分，並加以管理、控制，而非與之和諧共存。樹木成為經濟作物，而野生保育是為了吸引觀光客的金錢；被視為有其價值的不是自然本身。

說得真好！龐克族認為經濟上的貪慾，通常就是持續破壞地球的原因。但這不是打臉保育人士嗎...

妙的是，龐克族也並不都認同深層生態學，因為許多深層生態學的實踐者「已經將其視為一種新的信仰，尋求深層感覺或藉以與自然溝通」。甚至有人已變得非常儀式化，而且堅持非暴力。什麼是最好的非暴力行動的確有爭議，但採取直接行動的想法卻是毫無異議。

行動是目標，而行動本身就是真理，是它的答辯，也是其目的。

所以書中講到有人去破壞伐木公司的橋、高爾夫球場的草皮（方法是倒下氯化物液體或泳池藥劑）... 所以龐克族容許破壞私人財產的這種暴力，其實也是蠻有爭議的，我相信一定會有人一看到要殺死草皮就不舒服吧。無論如何破壞私人財產的暴力行為我已經在「無政府主義」篇中聊過，不再贅述。

接下來話題轉到素食主義。

人類現在的平均壽命，是有史以來最長的，但是，與飲食相關的疾病，例如癌症、心臟病等發生的比率也最高。理性看待被浪費掉的資源、健康議題，並接納更深層或更人道的生態學，己經使得越來越多的龐克族成為素食者。

豬肉、牛肉、火腿、牛小排之類不實的名稱背後，眼睛就是眼睛，生命就是生命，已是被遺忘的信念。

龐克運動跟人類的自由有關，也跟動物的自由有關。龐克反對性別主義、種族主義及物種主義等形式的歧視。人類沒有權利虐待或造成其他生物的痛苦和折磨，他們跟我們一樣享有自由的權利。

我自己也吃肉，所以我也只能閉嘴。不過 O'Hara 倒是講到一個不錯的概念：

堅持肉食，不僅強化人類為萬物之靈的自大想法，也使暴力和壓迫被視為是正當的。

的確在某種程度上，肉食就是一種人類中心主義的迫害式行為。人類不只迫害自然界的植物與景貌，也每天在迫害其他動物：

人類必須為破壞雨林、污染空氣和水，以及根本上是在摧毁我們自己的環境的行為負起責任。因此，讓我們停止使用萬物之靈作為說詞，作為支配、破壞地球上所有其他生物的藉口。

許多全素龐克族則認為這樣還不夠。有些人將全素主義視為一種「百分之百消除生活周遭所感受到的殘酷形式」的方式，真的是非常 hardcore。譬如書中提到加拿大樂團 Propagandhi 唱出支持全素的歌〈Meat Is Still Murder〉：

Meat is still murder / Dairy is still rape
食肉也是謀殺／吃乳製品也算強暴

這歌好 hardcore，這麼重型的歌唱著吃素歌詞，有猛！還有一個也不輕柔的地下樂團叫 Naturecore（你看看他們團名）在歌曲〈White Blood〉中唱著：

甚至連素食者寬容盲目食用乳製品／還有許多牛奶、起司和蛋的替代品／支持這種致死的循環本身就是犯罪

其實全球最知名的素食主義者樂團應該就是 The Smiths 了吧，他們的經典作品——1985 年推出的第二張專輯——就叫做《Meat Is Murder》，而團員 Morrissey 和 Johnny Marr 都吃素，且支持動物權利。

Do you know how animals die?

不過 O'Hara 也說：

我不認為一個遵循非全素飲食的人，有必要為他們的選擇提出道德辯護。雖然飲食是重要的選擇，但卻不是生活方式中最重要事情；更重要的是，在我們有生之年，如何以人道精神對待彼此。

我們對待動物的方式，影響我們對待彼此的方式。

龐克哲學相信，對動物的剝削，便是導致人類被剝削的一個階段。

這好像替我們非素食者帶來了救贖！（抖

不吃肉，當然也痛恨活體解剖，所以有的龐克族採取直接行動來解放實驗室及農場上的動物，其中也包含破壞相關機構的財產。他們成立組織、宣揚理念、謀劃行動，維基百科甚至有條目專門介紹：Animal rights and punk subculture。

因為生物醫藥相關科學研究，使用動物作為實驗對象行之多年，且似乎也無可避免。如果不用動物難道用人類？其實我這句話就是一種人類中心主義，該受龐克族譴責。但不然怎麼辦？龐克的哲學，又在這裡產生了思辨。

在這第三篇中，O'Hara 繼續平衡又詳實地提出諸多議題的不同面向，其中「肉食」問題幾乎我們所有人都是日常所面對的。不管你支不支持信念、是否切身實踐，至少我們都看到了辯詰的過程。而且重點是：

對一切生命的愛，不論人類或非人類。透過這些愛的行動，我們將創造一個和平的世界，與地球和彼此和諧共存。

在本章最後，O'Hara 提到：

改信奉素食主義人數增長，已經是正派龐克族的最新風潮，他們捨棄肉類的主要原因是，那是人工創造的慾望，並且不為龐克基進的想法所接受。

顯然他是要為下一章「正派龐克」（straight edge）埋梗，這主題也很有意思，下回再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