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排除法｜坦白來說我不知道愛是什麼

在心理學上，有一種理論叫「吊橋效應」。實驗結果說明，如果你有心儀的對象，試著把他帶到吊橋上，在那提心吊膽、戰戰兢兢的環境下，他會更容易對你產生好感。這就是所謂心理激發狀態歸因謬誤。因爲人總容易錯以為，心跳加速、血液流動加快、腎上腺素飈升的體癥表現，是愛慕上別人的感覺。以心理學角度去看，愛，似乎是臉紅心動、莫名緊張的一系列生理反應。

在佛教故事裏，有「前世五百次回眸換今世擦肩而過」的典故。女孩在芸芸人海中遇見男孩，認為那就是她尋找一生、值得托負的良人。為了再見男孩一面，女孩變成了石頭，受了五百年的風吹雨打，終於在己身被敲成橋礅的那一天，看到男孩在橋中央經過；女孩祈求能摸一下男孩，再次化成了一棵樹，在人來人往的官道上又立了五百年，終於等來了男孩，靠著樹幹眠了一覺。千年等待，只換來片刻之緣。以佛學的角度去思考，愛，似乎是堅定守候、長久相思等等的苦業。

在流行歌詞裏，有這樣的描述，「假如我不曾愛你，我不會失去自己，想念的刺，釘住我的位置」。「如果沒有你，沒有過去，我不會有傷心；但是有如果，還是要愛你」。以歌詞文學的角度去想象，愛，似乎是一種令人失去自我、混亂邏輯思考的毒品鴉片。

親情裏的愛、友情裏的愛，甚至在嗜好裏的愛，都是感受明顯、容易定性的。但是在愛情裏的愛到底是怎樣的？坦白說我不知道。雖然不確定甚麼是愛，不過對於甚麼是不愛，我覺得倒是可以比較確定的敲出形容。在網絡上亦不難發現很多「警世文章」，貼著一則則彷彿具極高信效度的愛情測評，並紛紛給出「護心」的提示，告訴世人：

不愛是，一人在流淚，一人在昏睡；

不愛是，一人在賣力，一人按手機；

不愛是，一個人很喧鬧，兩個人很孤單；

不愛是，一個人努力喊叫，一個人努力裝聾；

不愛是，在偌大的機場裏，期待給駛來一艘船；

……等等等等，下刪一億五千三百萬條。無論是不關注的愛、不平等的愛、沒溫度的愛、強拖拉的愛、等不到的愛，還是其他的情況，覺察不愛了，比覺察出愛，好像容易得多。因爲何以愛，說不清理由；但是何以不愛，總可以找到很多藉口。

排除不愛的情況，剩下的，就是愛？「一定是，除非不是」，這樣子的反推論能夠成立嗎？其實我也疑惑，實在心虛。如果是單方面的示好，那頂多叫單戀、暗戀，或者「純屬幻想」，跟「愛」字定義掛上鈎的基本資格都沒有。愛到底是甚麼？坦白說我到現在都不知道。

或許這樣想，如果明明知道你不愛他，而他依然對你臉紅心動、口舌打結；如果明明知道你不愛他，而他依然對你不離不棄、守護照顧；如果明明知道你不愛他，而他依然願意惹上失去思考能力、忘卻自我位置的感情毒癮。那麼，結論可能只有一個。

他愛你，很愛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