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爱神的恶作剧 2
第二章 雾茫茫的夜晚
林小鸢躺在宽大的沙发上，想着刚才的一切，只觉脑袋里十分混乱，明明是只是偶然碰上了，怎么变成了一起住酒店？下午的堵车，傍晚的雾，订满的客房，这些事在脑袋里挤来挤去，她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莫不是到了1Q84？”她对自己说，又想：“不对，1Q84有两个月亮，这里却一个月亮也没有。”
刚才，她走到酒店外面兜了一圈。雾气浓重，远处的景物根本看不到。折回来时的时候，院子里的景物都变得模糊起来。一切都笼罩在雾气中。
两人只好在这里住一晚。周滨在前台办入住手续，她站在稍远处。过了一会儿，只见周滨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神色似乎有些古怪。他又跟服务员说了几句，填写了一张表格，然后拿着两张门卡，朝她走过来。
“前台说，前几天他们接了个旅行团，他们老板女儿又在明天举行婚礼，宾客太多，标准间都订完了，只剩套房了——”
林小鸢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扭曲得厉害。
“我订了一间套房。晚上你睡卧室，我睡沙发——”说着，周滨看了看她的脸色，又加了句：“或者，我在车里凑合一下。”
“那倒不用。”她犹豫了一下，又说：“不过，这样不违规吗？”
周滨莫名其妙，问：“什么违规？”
“我们俩是相对两方当事人的代理律师——”
周滨挑挑眉毛，“你代理了谁？”
“范东东的案子，你不是代理律师吗？”
周滨想了想，才说：“那个案子，你代理——亡故的那个当事人？”
“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看了一眼，觉得案情不复杂，都让孙进去处理的。我记得对方当事人的律师不是信义所的啊，好像叫什么……”
“他换律师了。”
“小孙什么都没跟你说吗？”林小鸢又问。她知道，孙进也不算新手了，经验丰富……。
“我们先别说这个了，先住下，吃饭，再慢慢说，好不好？”周滨搓搓脸，显然有些累了。
林小鸢只得点头。
套房大得有些夸张。客厅摆了两组宽大的沙发，那张长沙发宽大得像张小床。靠近门口的地方摆着餐桌，沙发旁摆着写字台和大班椅，中间还有大片空地。林小鸢打量了一下沙发和中间的空地，心想，晚上在这里打地铺绰绰有余。
她在沙发上躺下来，自顾自地说：“我累了，你去吃晚饭吧。”
周滨打开卧室门，一边打量着，一边说：“你来看看卧室。”
“不了，晚上我就在沙发上好了，或者打地铺。”
房间里的灯很多，顶上吊灯，写字台、餐桌上都有华丽的台灯，沙发旁边还有一盏落地灯。一进来，这些灯齐齐亮着，异常晃眼。明亮的灯光下，周滨看着她，又皱起了眉头。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没有，我就是累了。”林小鸢摇摇头。
“那我出去，你洗个澡休息一下，我给你带饭回来。”
林小鸢只洗了把脸，关掉了所有的灯，在黑暗中躺在沙发上。沙发很硬，像硬板床一样。外面隐隐有喧哗声传来，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话，又有音乐声传来。也许是为了婚礼试音响……
“孙进也不是新手了，难道什么都没发现？周滨什么也不过问，太大意了吧？”
她的心思又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做事滴水不漏。嗯，这好像不是个褒义词？……周滨事事妥贴，信义所最有前途的年轻律师……周滨周滨周滨……”
眼前又浮现了周滨的身形。他的长相算得上五官周正，身材中等，不过以前他有种气度，身姿挺拔神采奕奕，现在似乎有些驼背了。林小鸢摇摇头，心想，关自己什么事呢？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房间的门又被打开了。周滨走进来，一时间灯光全亮起来，她用手捂住眼睛。周滨关掉了晃眼的顶灯，只留着落地灯和餐桌上的台灯。
“我出去找了找，找到一家药店，买了点感冒药什么的，你看看有没有用得着的？”说着，他递过来一只袋子，里面花花绿绿的几只盒子。
林小鸢看着他，只见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也带着潮湿的气息，想来外面的雾气十分浓重
，她有点过意不去，说：“费心了，不过我不用……”
“那，起来吃饭，好不好？餐厅马上送饭过来。”
林小鸢不好违拗他的好意，只得坐起来。
晚餐很丰盛，松鼠黄鱼、蜜汁素火腿、白灼芥蓝、桂花糖藕，一份鸡汤，两份红豆沙，还送了两小瓶红酒。酒瓶上贴着心形的纸贴，中间写着“Find the only soulmate”，酒杯小小的，像两只待放的玫瑰花蕾，十分别致。
林小鸢看着这排场，表情又变得古怪，问：“搞什么呀？”
“不是我安排的。今晚餐厅只供应这个，说是大师傅忙着准备明天的婚宴，没空做单点的菜，只有七八样预先烧好的菜，我挑了这几个，服务员说大师傅做的素火腿味道很好，比得上南禅寺的斋菜。又说，因为明天老板家办喜事，每位客人赠送两小瓶红酒，也算弥补一下客人不能点菜的损失……”
“这酒杯？他们哪里弄来的？”
“可能是为了老板家办喜事搞来的吧。”
林小鸢摇摇头，心里忍不住说，这里真是1Q84吧？
周滨在两只杯子里倒了酒，与她碰杯。
林小鸢看看酒瓶上的酒标，又看看这杯子，说：“老板家办喜事，客人也要喝这个酒，还用这样的杯子，干脆明天请全店的客人一起参加婚宴好了？”
“那你封多大的红包？”
两人说笑着，聊起来。
林小鸢问：“你还住在落阳道？”
“去年搬到了槟宜高科技园区附近。”
林小鸢有点惊讶。她在脑海里搜索着，那个地方，似乎是地铁S5号线的最后几站了，十分荒僻。
“司美睛的案子，你知道的，为她的事，这两年花了很大的精力，也没怎么接别的案子，她现在又没有钱付律师费。孙进的薪水，是我用以前的积蓄先付着……”
“我得节省成本，便搬到槟宜了，那里房租便宜……”
林小鸢想着，今晚的套房应该不便宜。
“今晚这个房间，他们是按标准间的价钱算的，因为他们没房间了，算是给我们升级。”周滨又说。
见他像读卡器一般读出了自己的想法，林小鸢笑了一下。
见她心情好，周滨趁机便说：“小鸢，司美睛……”
一听到这个名字，林小鸢的脸又扭曲了。周滨不管，自顾自说完：“她只是我的客户，我和她没什么。”
林小鸢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吃着饭。
周滨见她脸色，也觉得自己太扫兴，便没再说什么。
饭后，林小鸢坐在沙发上，远远地看着周滨。他坐在写字台前处理邮件。看起来像是有几个重要的邮件，他看得很专注，花了很长时间写回复。
林小鸢想着范东东的案子，几次想跟他聊几句，见他很专注地看着电脑，不好打断，又作罢。
终于，周滨处理完了公事。他看到林小鸢半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发呆，便说：“小鸢，你去卧室睡，我睡沙发。”
“刚才还没说完，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周滨想了想，说：“严格来说，确实不太好。你真的很介意的话，我去车上吧。”
“别别，我们不谈案子，不做任何违规的事，就可以了吧？”
周滨又搓了搓脸，疲惫地说：“好，你去卧室。”
“不，我要在沙发上才睡得着。”
周滨也记得，以前她说过，太累了，躺在床上睡不着，在沙发上反而更容易入睡。
黑暗中，他在沙发前站了片刻，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林小鸢想避开，他却已收回了手。
深夜里，四周极静，刚才隐约的喧哗声都消失了。
林小鸢躺在沙发上，刚才喝了酒，微微有些眩晕的感觉，她想趁着这种晕乎乎的感觉赶紧睡觉，可是，眼皮虽然很沉重，大脑却不肯入睡。她无声地叹气。这沙发又宽又硬，更像一张床。
“真是不称职的沙发。”她腹诽，“比床更像床。”
沙发离窗户很近，她伸手拨开一点窗帘。天上并没有两个月亮，白雾弥漫着，路灯在在雾气中发着光，仿佛另外一个世界。
这时，周滨从卧室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卷被子。他在客厅中间的地毯上铺了一条浴巾，躺下来。
“你干嘛？”林小鸢忍不住问。
“床太软了，我睡不惯。我就在这儿打个地铺，绝不冒犯你。”
林小鸢失笑。她倒不担心他的冒犯。她想起来，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周滨转身离开，连背影都透着愤怒……
这个夜晚太寂静，周滨又躺在不远处，她了无睡意。
过了一会儿，她问：“袁诚父亲要求赔偿528万，你们什么意见？”
黑暗中，周滨的声音有些模糊，问：“什么？”
“没什么，快睡吧。”听着他睡意朦胧的声音，林小鸢后悔，不该出声。
周滨翻了个身，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当事人要求赔528万，你们怎么说？
PS：图片来自Pexels。刚打开Pexels，这张图就跳出来，显示在第一行第一个。我暗笑，真是天意，和这个故事有那么一点点关联。就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