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初戀嗎？一個模糊的幻想

我的初戀應該是在幼稚園出現的。可能有人會覺得這也太早熟了吧。其實，這麼小就有戀慕的衝動我也是不解。

小時候我是孩子王，身邊朋友眾多。他會跟著我瘋玩，但總是安靜的、默默的，十分不起眼。所以一開始我沒有很注意他，只當是個普通朋友，下課可以一起玩。

但漸漸的，他的存在感大了起來，中間的過程早已遺忘，但他成了中午鋪睡袋占位時我身旁的人。老師一走，我們便做賊似的悄悄坐起身，以桌子為掩蔽悄聲聊天，還順手拔著我睡袋表面的起球棉絮。正午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透入，半灑在他臉上。大概從那時起，他就成了我的特別。

我看似大大咧咧，其實很保守怕失敗，告白是不可能的。我總是讓機會溜走，再假裝毫不在意的不挽留。

隨著年紀我會更加沉默，讓告白成了更不可及的事，當然這都是後話了。但此時的我光芒四射，是社交牛人。有點可惜，這可能是我一生唯一的機會，我卻沒有踏出那一步。

幼稚園即將畢業，有天他媽媽應老師之邀來班上，要帶我們認識生命，也就是他媽媽肚子裡的小寶寶。真是個新奇的體驗，我們排著隊輪流把手覆在隆起的肚子上，感受胎動又嚇得抽開。他媽媽始終淺淺的笑，溫柔的看著我們。而他在媽媽身邊有些羞澀的笑，告訴我這是他的弟弟。

要上小學了，幸運的是我們念了同一間小學。我很興奮，非常希望能同班，和他在一起的感覺真的很舒服，讓人渴望，那乾淨的眼神真誠的望著我，讓我覺得自己是唯一。

我們沒有同班，之後也不常聯繫，只有在路上遇到會打個招呼。可能我也沒切實的愛過他，只是朦朧的好感，不然怎會如此漠然的看著感情淡去。我和他之間的一切似乎只是我的虛幻空想。但我還是想著他，盼著每一次偶遇。

二年級期末我們又遇到了。「你看，垃圾場裡有老鼠欸。」他指著竄動的黑影說。我認真的看著老鼠回道：「真的欸，好神奇。」

這次我們最後一次聊天，一個奇怪的結束。

三年級初跟團到蝴蝶館聽導覽竟然遇到他，他弟弟已經能走路了，被媽媽牽著，而他眼神裡多了些不馴，一個人冷冷地走著。我想和他說話，我想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但我沒有機會，也怕失望與尷尬。

全團的人都去廁所了，就剩我和他在外邊等待。我假意認真的望向牆上一幅幅蝴蝶翅膀拼貼出的畫作，其實慢慢挪向他，期望他能開口。

但他沒有，他也是認真的看著畫，沒有出聲，我們之間只有幾步之遙，卻像隔了千年，無法跨過的界線。

同班優秀的人多，我欣賞的人也多，所以之後我就慢慢釋懷了，但聽到他的名字時，還是會偷偷聽幾耳朵。那麼到底是放下了，還是成了白月光，我的執念？

他小五被分到我們這屆的流氓班。再次聽到他的名字，他是偷同班女生內衣褲的共犯，學校的問題學生。走廊遇到時，他是人群簇擁的混混，眼裡的痞氣再也藏不住，而我是抱著書低頭的女孩，匆忙侷促的走過。這次的擦肩而過，我們的身份對調，就是這麼巧。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倒轉，回到過去。

我有時會想如果能踏出那一步，他的人生會不會不一樣，我們又能一起經歷什麼，創造怎樣的回憶。但這些總是空談，他會走向新世界蓬勃發展，我也會在另一側花團錦簇。

但我總是記得的，和他的相遇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