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突襲,憶起陳年往事… …
清早,你赤著足,打開窗子。看見晨光悠悠,空氣裏仍氤氳著你底飄揚的夢,你笑了,感覺生命的溫暖厚實。
掬兩掌清水,將臉埋在水裏,雙掌一鬆,你底煩惱愁慮,順著水流,一併被帶走。溜走了,不留一絲迷惑。
你很滿意,戀戀這種彷彿受眷顧的意境。手一揚,腳尖一提,就舞起來。覺得孓然一身,無牽無掛,人在世上,如隔岸觀看,不黏塵緣,無奢無求,像提升了。
但是偶爾,音樂串流平台隨機地傳來一陣鋼琴前奏,你會有剎那的迷惘,自己在幹什麼?
往往在你猶豫的那一刻,當裊裊歌聲響起,在恍惚的光影之間,一瞥側影,生命中某一節的人和場景,360度再次展現在你眼前,令你震動。
在你還未清醒過來的時候,回憶已如浪潮般湧到你身邊,把你捲起、拖垮、沉下無底深淵。
你心悸地發現,原來歌曲背後有些人,有些事,在你的腦海裏面一直盤桓不去,一直藏身於頭腦的最隱密處。
自以為灑脫,自以為冷漠,原來都是經不起考驗的。
你告訴自己,不要,不要想,不再要。可是你還是記起那些甜蜜、傷痛、難過、開心,或刻骨銘心。
看過3D電腦動畫動作喜劇冒險電影《玩轉腦朋友》(內地譯:頭腦特工隊;台灣譯:腦筋急轉彎)的觀眾,就知道人腦有一塊迷宮般的「長期記憶存放區」。那首許久沒聽的歌,像是一雙透明的翅膀,背負你飛越重重的外顯記憶系統-都是一些你刻意回想的記憶,然後徐徐降落在不同區塊,一片你從來不會到訪、隱而難見的內隱記憶系統,又名「無意識記憶區」。
基於音樂本身有幫助記憶的功能,那首轟動一時的經典之作,以前曾在街頭巷尾、收音機、你珍藏的唱碟循環播放過,它混合了當年你聽歌的回憶,一併被收藏於「無意識記憶區」。因此一首歌可以化身魚餌,釣出你人生中某個特定時期。
由音樂喚醒的記憶既來自「無意識記憶區」,聽到便會有種好像就在昨天,可是又恍如隔世的神奇體驗。平日清醒時記不起的過去,因為歌曲的牽扯而翻起記憶碎片,承載著零碎的回憶,訴說著一些往事。
那些許久沒聽、但是一度陪伴我們的歌,每一首彷彿都能輕易勾起過往的回憶。有人說是周杰倫的《七里香》,陳奕迅《明年今日》(國語:《十年》),張學友的《遙遠的她》,早一些的是梅艷芳《似水流年》,還有很多很多。
歌唱比賽中,挑選經典金曲來演唱的往往佔上風,正因為在當場掀起集體回憶,觀眾都聽得淚流滿臉,事實上不是被歌者所打動,而是為自己流下淚。
一個人的時候,戴上耳機,一邊走路邊聽歌,自己自帶出場背景,瞬間就從小人物變身為主角,這個法術非常厲害了呢。
在蒼涼寂寞的當兒,跟著音樂的節奏,慢慢掉進去流金歲月,聊以慰藉。
看清了,既是凡夫俗子,在紅塵中打滾,始終甩不掉那欲斷還纏、欲理還亂的緣分。它提醒我們,那段幼嫩而繽紛的歲月。有些深藏心理的回憶,可能是多年沉澱過後的平靜,越陳越有韻味。猶如品一壺陳酒,酸甜苦辣,一一體會。
只是,當你沉溺於你自製的「平靜之所」時,它的出現,殺你一個措手不及,教你覺得欠缺了什麼似的。
真的,天地間好像已不再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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