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與賤

甚麼是貴？甚麼是賤？ 這兩個表面上一目了然的名詞，有時候，很難判斷。

也許你會說，價值高，需要較大付出，不是一般人能享受負擔得到的，這不就是貴了嗎？但是貴也可以由賤變成的。現今價格高昂，甚至被當作寵物的龍蝦曾經被稱作「海蟑螂」，在16世紀的歐洲，卻是囚犯、窮人、奴隸的主食。後來是經過餐廳的包裝和流通的範圍廣了，需求增加才令價格變貴，現時龍蝦的食物都升至上百塊一斤，成了一種奢侈的食物。那麼，人的需求對貴與賤便有一定的影響了，一位經濟學家肯定會這樣告訴你。

好了，人的需求大小從數據可以清清楚楚地分析出來，似乎就能分開貴與賤。那麼古董又如何？為甚麼在古時只值十文的銅錢到了今時今日會成了上百萬的珍品？它的價值又是取決於甚麼呢？大概就是人們所著重的道德文化價值吧!當該古董所蘊藏的文化越深，歷時越悠久，價值也就越高。而文化又屬抽象的概念，沒有明確的定義，全憑個人觀感決定。也許一件古董對有藝術涵養的人來說是無價之寶，由心而發地肯定它的價值，而對一般人來說，則只是一件很昂貴的瓶子罷了。

古語有云:「千里送鵝毛，物輕情義重。」相信這句說話的典故大家都曾聽說，在此就不必多作解釋了。一根鵝毛即使在古代，在現今社會也是毫無價值，總不能把它當作筆來書寫。其價值並不是在於那根鵝毛，而是千里的路程，當中蘊含的心意，可能比黄金千兩更重。故此，鵝毛雖輕，雖賤，但送禮人所植入的誠意之重好比泰山，情意之貴甚於珍寶。它價格低嗎？卻是那麼貴重。

水在已發展的國家、城市中一般都是垂手可得，只要扭開水龍頭，一杯滿滿的水便可以用來洗漱，煮食。然而，在一些較落後的地方則視水為無價之寶，一點一滴也捨不得浪費。對我們來說，用水的多少並不會過於執著在意，即使洗澡久一點也沒什麼大不了。這對南非，印度等未發展或發展中國家來說，卻是一種奢侈至極的行為。可見相同的時間，一樣的資源，在不同的地方，價值也可以有天淵之別。也許你會說:這是資源分配不均的問題而已吧!留意你身處的社會，這樣的例子並不罕見。

也許需要反省的是:既然「賤」是可以改變的，「貴」這個詞就不能貿然使用了。«魚我所欲也»中提到:「一簞食，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則死。呼爾而與之，行道之人弗受；蹴爾而與之，乞人不屑也」意思顯而易見，「一簞食，一豆羹」是人們賴以維生的食物，就如生命般珍貴。然而，被呼喝或被踐踏過的話，即便它多重要，價值多高，乞丐、飢民也不會接受。這不是因為那些食物對他們來說不珍貴，而是有比它們更珍貴的東西---尊嚴，因此相較下那些食物便變得低賤，以致不屑於食用。事實上，那些食物的價值有改變過嗎？

又以現今大多人都關注的種族問題為例。相信不少人都聽過「崇洋媚外」、「美國種族主義」等字眼，這便是反映世界上存在著的種族差異。那麼這跟貴與賤又有什麼關係呢？在美國，不少白種人都認為自己較他人尊貴，其他種族的人都十分低賤，甚至視他們的生命如草芥。也許你會覺得這說法太誇張。不幸的是，近來在美國的確發生了數次這樣的事件。當中，有一名黑人只想從口袋中掏出錢包以出示駕照，卻因被誤解為掏槍攻擊而被槍殺，該名警員更被判謀殺罪不成立，只是被強制休假。以上的說法，由此得知。不知是因以前西方的國家較強，還是對異國文化的追求，即便是黃種人都有著「崇洋媚外」的心，自認為低人一等，就連外國的空氣也比較清新，同樣地，不少黃種人也認為黑人都是低下階層，他們不能攀比，大概是因古代「崑崙奴」的出現吧！「白種人尊貴，黑人低賤」這樣的價值觀彷彿從一出生便根深蒂固地紥在我們的腦海中。價值的高低似乎本身就從基因中顯示出來。然而，大家不都同樣有四肢五官嗎？是從何時開始分了等級呢?這樣扭曲的價值觀並不是不能消除，只是要看人們能否將心比己，互相尊重而已。

本來，價值的訂立就是為了方便經濟體系的運作，讓人們能以此為標準或參考，就如法例的訂立亦是為了給一套規則人們依循，以維繫社會的穩定。貨物的價格，房地產的價值，都是按照社會的情況而定。而貴賤於我們個人而言，則是獨一無二的，有人認為金錢便是貴，只要擁有了便是至高無上；有人覺得健康才是貴，沒有健康亦且也沒有意義。只要我們心中有一把尺子，事物的貴與賤難道還衡量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