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模特兒到藝術家 李思汝：我要用雙倍氣力，才讓別人留意到我的畫。

去年底，視覺藝術家李思汝（Afa）在置地廣場JPS Gallery舉辦大型個展，首次展出大幅畫作（2.5x1.5米）及人體雕塑，很多傳媒都有訪問，也引起藝術界及潮流時尚界的很多討論。我雖然與她不熟，但也為她感到開心，2015年她首次舉辦插畫展時，我也曾與她做過訪問，後來也多次在藝術博覽會上遇見她，感受得出她是真正喜歡藝術的。剛過去的週末參加Central West時，再次見到她的作品，想起這篇當年寫的文章（然後發現她在置地廣場BELOWGROUND潮流空間即將有另一聯展），於是再重新編輯，內容也更精短。

李思汝（Afa）與畫筆相遇在童年，停停畫畫二十多年，大學畢業後履歷早如夏花般絢爛，演員、模特兒、主持人，遊走在眾多角色之間，旁人眼中活得多姿多采，但她最夢寐以求的卻是當插畫師。寧願賺少一點，也不願再以模特兒的身份站在鎂光燈下，原因很簡單，她喜歡畫畫，希望別人聚焦她的畫作，而非容顏。最近幾年，她更走前一步，成為一名視覺藝術家。

Afa於理工大學設計系畢業後，順理成章進入廣告公司當美術指導，其間偶爾兼職模特兒，後來索性簽約全情投入，憑藉布丁廣告《說不出的甜蜜》廣為人知。或許如此，模特兒的標籤便如影隨形，即使後來拍過獨立電影《不能愛》、當過港台節目《好想藝術》的主持、畫過逾百幅插畫作品，以及參與製作方大同《無菇朋友》和陳奕迅《積木》的MV動畫，但人們提起她時，也總說：「模特兒嘛。」

並非說模特兒有多負面，只是初畫插畫時，她經歷過不少有色眼光，「他們會覺得你是賣樣的，只是碰巧懂得畫畫，覺得你的插畫很『柴娃娃』。」Afa想起舊事仍有點氣憤，「一句『只是模特兒』，輕描淡寫便把努力抹煞，這樣公平嗎？你以為畫動畫很簡單嗎？我畫了幾乎一整個月！」模特兒的身份是福也是禍，好處是有多些機會出現在刊物及螢幕上（去年底的展覽也有很多名人到場支持），但也讓人產生先入為主的感覺，插畫師、藝術家的角色自然被淡忘，「我要用雙倍的氣力，才讓別人留意我的畫。」

撕下不公標籤　以畫明志

Afa決意撕下不公的標籤，2015年，她首次舉辦插畫展，或多或少是還擊吧，其實更是自我證明。箇中原因，是她遊走於眾多身份之間，卻一直抓不到重心，「有時我感覺不到活着的實感，儘管我有很多身份，但所有東西都不能全情投入。偶爾，我甚至覺得自己是遊魂野鬼。」說野鬼未免誇張，只是，過往那些角色，她一直處於被動，插畫是受人所邀，模特兒也是如此，難免覺得厭倦。

在自編自演的微劇場《四面夏花》裏，她一人分飾四角：模特兒、插畫師、造型師及美術指導，完全是現實生活的寫照。旁人眼中雖是游刃有餘的才女，她卻自覺是局外人。直至模特兒合約完結，她撫心自問，對模特兒的渴求，始終不及插畫師般強烈。捨棄穩定收入，難道不覺可惜？「模特兒的世界來來去去相差無幾，現在想在畫畫領域再進一步，建立插畫師的形象。」

畫畫的夢想源於兒時，自她懂得拿筆便已學會畫畫。父親是室內設計師，也愛畫畫，耳濡目染下，油畫、版畫、玻璃畫均有涉獵，當其他小朋友還在用蠟筆、廣告彩，她已跟隨父親畫airbrush。中學時喜歡高橋留美子，《亂馬½》是最愛，時常模仿其漫畫風格，還自製畫冊畫起漫畫。之後礙於學業繁重越畫越少，斷斷續續到離開廣告公司當全職模特兒後才多點機會。數年來畫下不少作品，但風格雜亂、人物表情浮誇，在這方面Afa也一直不夠自信，有時甚至連自稱插畫師也會心虛，更遑論開展覽。幸得小克等前輩指導鼓勵，教她創作角色，她也慢慢摸索出自己風格，利用插畫表達自我。

畫作中的她才最真實

小克說，「Afa是很有另類思考的人，她的作品不像樣子般甜美可愛，而是十分西方風格。她的畫很有殺傷力，我很喜歡畫中角色的表情以及畫面佈局，反映出她潛意識裏一種很黑暗的東西，這是看她外表所意料不到的。我認為她的畫在香港插畫界來說，有很高的水準。」門小雷的評語夠點題，「Afa能勝任不同角色，大眾看她是氣質清純的美女，帶點儍氣，其實她最複雜的情感只在畫作中表達出來。她是位坦誠的畫家，似乎想把內心最深處的一切情緒都當顏料傾瀉而出，要是細心感受，從畫作中可看出最真實的Afa。」她喜歡Francis Bacon與Edvard Munch的畫作，二人均擅長以扭曲的肉體來表達精神困境，在她的插畫裏頭，也是自我與靈魂的對話過程。我手繪我心，畫中的她才是最真實。

Afa也是喜歡閱讀之人，工作室也有不少藏書，讀書時期她喜歡文學詩歌，雨傘革命後，人文歷史成為新興趣，告別巴金魯迅，「國師」陳雲成為「新歡」（現在應該不再看了吧），也讀陳慶釗博士的《民主腦──從腦科學解構雨傘世代》。她也惡補藝術史及藝術理論書籍，說起她所欣賞的草間彌生時頭頭是道。「你從事的東西，你有責任做得好。」

圖片來自李思汝Face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