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小孩的話,準得讓人害怕!老人去世前,孫女忽然對她說......
記事以後聽“大人們”講給我的。
自我出生起,母親就常年在病中,所以我多數時間不是在姥姥家,就是由奶奶照看著。
奶奶是個苦命的人,嫁給爺爺後,就倍受婆婆欺負,也受爺爺的虐待,所以她的一生是在病苦中度過的。她來到這個世間的所有價值可能就是生下並撫養了她的子女們。
在她五十四歲那年,中秋過後的一個下午天,三歲的我和奶奶在一起。在一邊玩耍的我聽得奶奶呻吟了一聲就自言自語:“唉,活不過去了……”
這其實都成了奶奶的口頭禪了,可那天我也不知為什麽就回應說:“奶奶,你就要死了。”誰知到了這年臘月二十四,奶奶真的就病死了。為此我的姑姑們後來好多年每提及此事,總會半玩笑半責備我幾句。
由於奶奶病逝在年關上,當時她的子女們年紀也輕,婆家又極度輕視她,不幾天就草草安葬了。出葬那天,還發生一件更讓人唏噓不已的事——在送葬的路上,為奶奶備好隨葬的衣飯缽是由她最小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叔叔抱著的。
當經過一段不太平坦的坡路時,車子一顛簸,叔叔手中的衣飯缽竟掉到了地上,碎成了幾半。因為趕時間,也沒地方再換新的,大家也顧不上太多,就連泥帶土的將半碎的缽收了起來,隨葬了。
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家裏太窮,孩子又多,估計奶奶都沒吃上幾頓飽飯,不想死後連個隨葬的衣飯缽都沒福消受。後來,每到過年過節,尤其是在寒衣節,我的姑姑們總是夢到奶奶,衣衫襤褸,又冷又餓地來和她們要吃穿,姑姑們就會燒些做好的紙衣服、紙錢,再倒些食物才好。
再回到年初一這天,也就是在奶奶埋葬後的第三天,父親和二叔按風俗要為奶奶掃墳。上午九、十點鐘的光景,父親他們剛出門一會兒,我就忽然沖著院門口喊:“奶奶回來了——,奶奶回來了——。”就跑向門口迎接奶奶。
那時“大人們”什麽也看不見,只是看著我沖著一個空影喊奶奶、奶奶,跑到院門口又一路跟著跑回來,然後就見奶奶上了坑頭。
我的四姑當時只有十三歲,也不懂事,就順手拿起個雞毛撣子問我在哪裏,在哪裏?隨著我手指的方向從坑頭撣到了坑尾。據說鬼魂最怕雞毛了,就這樣把奶奶給撣出了門。唉——這人活著時,大家其樂融融,共享天倫之樂,一旦陽陽兩隔,對面不再相見……
就像當下自在老師所說:“我們對朋友和親人充滿了熱忱,但當他們死去之後,我們即緬懷已逝去的長輩先賢,然後我們一邊又做足了準備去制裁死後的他們,所以,這是一個悲情的笑話,這就是無明啊!”
我呢,始終跟在奶奶身後,一步也沒落下。出了院門就向西跑,那時路口正好站了幾個人在互相拜年問好,奶奶可能是見到人太多就過不去了,於是又折了回來向東去。接著就跑進東邊鄰居家的院子裏。
院子裏正好有一群雞在曬太陽,見我們一前一後直沖了過來,驚得拍著翅膀嘎嘎叫著四處逃散。忽地一只母雞騰空而起,驚叫著飛越過兩米左右高的院墻,又在高空中持續飛行了幾百米,才跌落了下來。而我看著空中的那只雞失望地喊:“奶奶飛走了,奶奶飛走了!”奶奶竟駕著這只雞就這麽踏空而去,再不見蹤跡。
在一邊旁觀的家人們也總算把我領了回去。這時鄰居家的嬸嬸也才納過悶來,想起跑到村東頭去找她家的雞。找到時那只雞已經受了傷,走不了路,因為飛得高,落下時腿也摔折了,並且整個夏天也沒再產一粒蛋。為這個,我又欠下鄰居家笑談中的一只雞和一籃子雞蛋。
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多年,大家似乎已經淡忘了,都不再提起。直至聽到當下自在師教授的《生命的必修課六|關於附體》,記憶中的片斷再次被翻出來重演。
從前對於鬼魂或是意生身,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當下自在師對鬼魂現象是這樣講的,在死亡中陰身最後的節段,當阿賴耶識的種子釋放完畢時,我們積蓄的習氣不再有任何一個依附點。“任何一個緣起首先蘇醒,或者在這之前任何一個憶念發生,它都會和習氣再度貫徹,意生身就此發生。我們平時所敬畏的鬼魂現象就是此刻。”這是到目前為止我聽到最究竟的說法。
現在只能嘆惜,家人們沒有佛教信仰,人們都視鬼魂為深水猛獸,還大加驅趕,即便生前是親人;更不懂在亡人最關鍵的四十九天內為其做超度。無明不知苦才是真的可憐可嘆!
可憐的奶奶生前不能自主,窮困一生,更無力施舍別人,沒能為自己積攢下一點點福報,死後就只能隨著業力無根漂泊,也不知流轉到哪裏去了?
願我每日功課後回向奶奶,願她能夠離苦得樂,永脫輪回!回向地獄三惡道有情,四生十類眾生等,獲得暇滿人身,值遇佛法,值遇具德上師,得生所願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