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现代性的是平凡的一天

平凡的一天，“今日无事”，路易十六在1789年7月14日的日记如此写到。

这位陛下在位之初，人民满怀希望，欢呼拥戴。施政以来，法兰西对外打败了日不落霸主英国，武功盛大超越太阳王，路易十四可是惨败于英国好几场。内则生活透明，陛下的公私事务举国可见，其国家财务也透明，人人可知宫廷官府花费几何，甚至据说出演《费加罗的婚礼》的王后，裙黛胭脂钱都公之于众。

并且虽然凡尔赛宫廷之中派系林立但大家有改革共识，都认为应该通过改革提高国家治理能力，让已经领先世界的法国更上一层楼。贵族们也不只是封闭于宫廷，从欧洲各地来的旅行者惊讶地发现，在巴黎的公园里有贵族和平民一起来往漫步。

贵族在巴黎街头公园漫步是新世界的信号，毕竟这个时代的贵族早就不是骑士和吟游诗人时代的贵族了。那时候只需要骑马持矛，在亚历山大城或者叙利亚的战场一往无前即可。如今的新生活在巴黎市民之中，在金钱记账之间。所以贵族还开发巴黎的商业地产，投入当代资本和消费的生活。就连只给贵族服务的奢侈品商人之后也会创立品牌，服务于消费市场，对，有的就是大家今日耳熟能详的那些。

法国贵族们、市民们的新生活自然引领大家，是的，游客云集巴黎，路易十六治下的法国确实是欧洲的向往所在。列国的贵族都学法语，无论他们是法国的死对头还是亲家。

毕竟经过几代人启蒙运动，人才鼎盛，科学文化领先环球。文则有近世化学之父拉瓦锡，他还参与确立了干克等现在举世通用的度量衡标准。武则建立制度，由军官、工程师和一线工匠组成联席小组，进行标准化合理化设计制造，以至于让英国山寨法国军舰。

这些标准化合理化，让法国也站在工业革命的技术门槛上。可以想见，拉瓦锡当然比学徒工出身的瓦特和半文盲的火车发明者史蒂芬森有科学文化素养。

说到瓦特的英国，其时800万英国人由不到200家寡头统治，所以伊顿等学校的少爷毕业生（完全没有女生）垄断海陆军官职位。路易十六的法国则提拔培养了大量中产军官，尤其是需要数理化知识的技术岗位。英国的军官不碰书本，忙于溜须拍马，吹上司夫人的枕头风。法国的军官在出入沙龙的同时，则在苦学高等数学，有的洛可可漂亮少爷发明了蒸汽船，有的写书预言新式军队将横扫欧陆。

对，1789年7月14日的事情，很快就让法国人民的力量扫荡旧日世界，新式军队完全符合王朝军官的预言。这种力量，让法国的公爵投票赞同废除特权。这种力量，让德意志靠农奴制为生的容克贵族主动改废农奴制，不然农奴军队打不过自由人组成的法军。这种力量让忠兴耿耿专司镇压的沙俄宪兵将军严肃建议，希望他的陛下改革本国农奴制，以宽仁缓和，虽然俄军明明己经毁灭拿破仑，攻入巴黎。

嗯，1789年7月14日之于此后的每一天，都是开始的一天。这一天，平凡的市民，在他们熟悉的街道上对世界上最先进装备的法军做了点事。不久之后，普普通通的巴黎女人又做了点事。她们破衣烂裙，饥肠辘辘，喊着我们要吃的来到凡尔赛宫，因为欧洲最富饶的大都会巴黎缺吃得起的粮食了。

后来的事情，所有国家的学生上历史课都会学到了。于是，与1789年7月14日这一天相比，过去未来大多数日子都当然只是平凡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