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之气｜世说新语 34

德行 34

谢太傅绝重褚公，常称：「褚季野虽不言，而四时之气亦备。」

原文翻译

谢安很看重褚裒（chǔ póu），常说：「褚裒（字季野）虽然不说，但他心里是有想法的。」

许仙人说

四时，指的是春夏秋冬。那「四时之气」又是什么呢？

查了老半天，跟四时之气相关的，都是些中医养生理论，所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

谢安这句话是「虽...但」结构，所以「四时之气」跟「不言」是转折关系。再结合桓彝（第 30 期））对褚裒的评价，「季野有皮里春（阳）秋」，即藏在心里不说出来的言论，可以推测出这句话的意思——褚裒心里都明白（春夏秋冬、喜怒爱憎都有），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这种能管住自己嘴巴的人，之前也出现了几位，比华歆（第 10 期）和阮籍（第 15 期）。

对华歆来说，管住自己的嘴巴，是让自己一路晋升的人际交往手段；对阮籍来说，管住自己嘴巴，是避免被人揪小辫子的自保之道；而对于褚裒来说，管住自己嘴巴，是因为地位特殊，要避嫌。

褚裒是东晋的外戚，女儿褚蒜子（这个名字有趣）是晋康帝的皇后。晋康帝即位两年就挂了，儿子才两岁。于是，年轻的褚蒜子变身太后，临朝称制。褚裒被大臣推举出来总理朝政，即将权倾朝野。

当褚裒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经去拜访庾亮（第 31 期），庾亮让郭璞（pú）给他算了一卦，然后吓了一跳——褚裒这个人并非「人臣」，二十年以后便会应验。

历史上外戚弄权的案例可多的去了，看起来郭璞的卦马上要应验，褚裒即将成为下一个权贵丈人。但令人意外的是，这些似乎并不是褚裒想要的。

女儿当上皇后以后，褚裒便开始极力避嫌，朝廷给他中央核心岗位，他不要，偏要自我放逐去地方任职。去到地方后，为官清廉，政事简约，家里的仆人还得自行上山砍柴。这些都在对外释放一个信号——我褚裒不贪恋权位，不贪恋富贵，请大家不要再把我往火坑里推了。

其实，只要多了解一下历史，就知道「外戚专权一时爽，基本没有好下场」。看样子褚裒也是个聪明人。他不仅能管得住自己的嘴巴，还能管得住内心的欲望。当「权倾朝野」的机会摆在面前，又有多少人能抵抗得住诱惑呢？

具备四时之气的褚裒，有点厉害。

📖 参考文献

1. 《世说新语笺疏》余嘉锡
2. 《晋书 · 褚裒传》[唐] 房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