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說話

準備交初稿了，研究結果還沒有寫，文獻探討也缺一大塊，就打了兩萬字廢話。前幾天發現自己光是在Matters寫的東西，在該寫論文而沒有寫的日子裡，我寫了一萬兩千字的廢話。

論文從一個字打不出到開始滔滔不絕，就好像突然被按下一個按鈕。那個按鈕一打開，意味著我會全身心地將自己泡入研究對象的場域，敢寫了，不怕錯了，敢冒險了，想進入田野了。

我真的總是很多話要說。想起有一次我在全家喝豆漿等女朋友。她來了。我喝很慢，還跟她分享一堆沒用的事情（沒用到我都忘記是在說什麼）。她太餓，忍不住「噓！回家再說」。那一刻我沒有因為被打斷而生氣，是覺得很好笑，很開心。她好像很自然地接受我在她面前話越來愈越多，我也很自然地信任她回到家後還會認真聽我說一堆屁話，會很配合地回「笑死」。遇到讓自己感到安全的人時，我的話如同瀑布一般。

我一直相信，人只有在感到安全的時候才可以舒心做事，我是需要舒心才能好好做事的人。安全區不是要踏出，而是要靠自己慢慢挪動，將它擴大。把不舒服變得舒服，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啊。語言是我檢視自己是否感到安全的工具，話多一點，靈活一點，我就是安全的；沈默一點，刻板一點，我就是警覺的。戀愛如此，寫作也如此。

我想過一種充滿創造力的生活，說想說的話，要寫自己想寫的東西，如果感覺不到安全，是很難做到的。

我在中國的朋友們總是在網路上沈默寡言，我還曾經為此生氣。其實我也知道，朋友可能只是感到受限而已。我的腦海很常閃過一個畫面，是我和她們蹲在咖啡廳的桌子下講悄悄話。希望有一天我們能站起來暢所欲言。